“和我之前想的還有些出入,”許梔的聲音有些發抖,“不是從身後制住他的,應該是有人踹倒他後,握著他的手將刀刺入咽喉。所以刀柄上會留下兩個人的指紋,而方向不一致,一個朝裡一個往外。”
她突然想起什麼,快速檢查死者的領口。果然在內側發現一小塊痕跡,熒光試劑噴灑後顯出半個掌印,尺寸與刀柄上的指紋完全吻合。
“這是……”殷霽珩瞳孔微縮。
“兇手捂他嘴時留下的,”許梔指向掌印邊緣一處奇怪的凹陷,“這人手掌有舊傷……”
她的嗓音越來越小,而驗屍房內也是一時寂靜無聲,只有紫外線燈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那些發光的痕跡像無數雙眼睛,冷冷注視著真相浮出水面。
許梔緩緩站直身子,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心中隱約有了答案,但還是不願意相信。
她扶住驗屍臺,殷霽珩也很快扶住她的肩膀,踉蹌間,手中的紫外線燈不經意地掃過牆角。
那裡赫然顯現出半個沾血的掌印,與死者袖口的一模一樣。
“他當時就躲在那裡,”許梔輕聲道,“大概是看著驍淳斷氣後,才趁亂翻窗逃走,混入人群中。”
兩人對視一眼,許梔眉頭緊鎖,片刻後別開頭,閉上眼。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孟宴卿找了別人來刺殺驍淳,只是……
殷霽珩迅速取出一塊絹布,將指紋拓印下來,又命人將那腳印拓印。
等到孫浩然推門進入時,瞧見屋子裡亮起的一點點熒光,頓時被嚇得手中的燈籠啪嗒一下砸在地上。
傾瀉出來的火光將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孫浩然死死盯著地上發光的腳印,嘴唇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
他深深看了眼許梔,眸光閃爍,開始在心底思索那些指控是不是真的。
許梔手中的紫外線燈微微晃動,幽藍的光線下,那些熒光痕跡的確如同幽冥鬼火,有些恐怖。她看著孫浩然煞白的臉色,一時有些無奈。
“不是妖術,”她放輕聲音,將燈光移向死者胸前那個清晰的靴印,“這個叫科學,我們家鄉那邊特有的一種查案手段。”
“孫浩然,”殷霽珩將拓印好的絹布遞過去,“用刑部大印把和這個封存好。”
孫浩然如夢初醒,慌忙從袖中取出隨身小印。就在印泥落下的瞬間,迴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夜風推門閃入,那張自始至終冷靜無比的臉少見地攀上了幾分緊張,“大理寺的人來查火因,馬上就到這邊了。”
許梔心頭猛地一跳。紫外線燈掃過地面,那些熒光腳印突然連成一條刺眼的線。
她閉了閉眼,最終嘆息出聲,嗓子發緊,還是開了口:“兇手是孟宴卿的親信侍衛,李凌。”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查出來的兇手是別人。畢竟在過去七年中,李凌是府中唯一一個從始至終都把她當侯府夫人來對待的人。即便後來幾次碰見孟宴卿與他,他都一如既往地對自己行先前的禮。
而過去許多時候,都是李凌一直護著她,雖說是聽命於孟宴卿,但卻一直拼了命地護著她。
整個武安侯府,只有這個最衷心的僕人,是她從未怨恨過的。
可……他是為孟宴卿賣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