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卿眉頭緊鎖。
“是你逼他認罪的,對不對?”許梔向前一步,“你怕他熬不過刑訊,把你供出來……”
“我沒有!”孟宴卿突然暴喝一聲,瞬間驚飛竹林鳥雀,“我只是、只是去問他為何擅作主張……”
他的聲音低下去,顫抖得不成調,鼻音越來越重,似乎再說一個字便潰不成軍:“他什麼都不說,他什麼都沒說,我想救他的,我讓他等等我想想辦法,我沒想到他會……”
孟宴卿的嗓子似乎被人掐住,他幾度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聽見在大雨中,一聲沉重無比的嘆息聲自面前人傳來。
“你知道李凌最後給我留了句什麼嗎?”她輕聲道,“他說,對不起夫人。”
孟宴卿像被雷擊中般僵在原地。
許梔轉身的瞬間,聽見身後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梔梔……”他雙膝跪地,放輕了嗓音呼喚著她,這一次,是懇求更多,“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許梔沒有回頭。雨水還是順著歪斜的風灑到了她的臉上,很快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分不清自己臉上是雨是淚。
雨停後,便是長久的放晴,日子似乎恢復如常。
許梔在古物司後院乘涼時,聽見小吏們議論靖王去了西南辦差。
她睜開眼,透過層疊的樹葉依稀能夠看見瓦藍的天。
他走了,這段時間也就稍微清靜一些了,不用再費勁躲他了,那……西南的天會熱一些嗎?
“司正,靖王府送來帖子。”
侍從遞來的帖子上帶著熟悉的松木香。許梔摩挲著紙上凹凸的紋路,沒有開啟。
“統一回復我身子暫未痊癒……”
話音未落,迴廊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殷霽珩穿著一身繡金常服立在光影交界處,腰間玉帶在日光下透著瑩瑩光澤,紫金髮冠束起長髮,露出姣好的面容,稜廓分明的五官,還有那雙漂亮的鳳眼。
他穿這身衣裳倒是真漂亮,也難怪他身上總帶著一股矜貴。
許梔站起身:“下官參見……”
“不用這樣,”殷霽珩抬手虛扶,“是我來得太突然。”
侍從們識趣地退下。
“我突然想起還有一尊……”許梔剛要邁開步子逃走,就被人輕輕抓住了手腕。
“我是來道歉的。”殷霽珩突然說道,“為了之前隱瞞自己的身份沒告訴你一事。”
風掠過二人頭頂的桂樹,窸窣間透著沙沙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