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籍籍,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許大人把御史大夫家的珍品打碎了!”
你一言我一語,無形之中增長了許孟山的氣焰。
許孟山得意一笑,囂張地抬手指著她鼻尖,高聲開口:“許梔!你摔碎了我的傳家寶!你知道這東西只此一件,是無價之寶嗎?”
他動作極大,嗓音高昂,話語也越來越誇張:“你身為古物司的司正,居然犯這樣的錯!若是讓陛下知道了,就別說官職了,你的性命還保得住嗎?”
很快,許孟山又轉過頭來,目光掃向圍觀眾人:“諸位,我看吶,這許梔一點本事都沒有,也不知道是靠著什麼嘴皮子功夫才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的,諸位還是別來找她修復了,要是她弄壞了可就更糟了!”
許梔緩緩蹲下身,伸手撿起一塊碎片,忽然笑了。
她沒有說話,特意保持原來的姿勢,饒有興致地聽許孟山慷慨激昂一整控訴,隨即緩緩起身,十分冷靜地笑看他。
許孟山被她這副模樣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故作氣惱:“諸位看!許梔都打碎了我的傳家寶,居然還敢露出這副模樣!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我御史府究竟和你有什麼仇什麼恨吶!”
他甚至扮作一副委屈模樣,扯出一個苦澀表情來:“這讓我回去怎麼交代啊……”
周圍人嘰嘰喳喳的聲音更大了。
許梔這才不急不慢開口了:“許公子,你說這是前朝的青瓷蓮花尊?”
許孟山冷哼:“自然!”
“是你的傳家寶?”許梔眉頭挑起,笑得分外自然。
許孟山抿唇,不知為何,被她那雙眼睛盯著,莫名有些心虛,但越是心虛,嗓門越大:“當然是了!”
一聲清脆的笑聲十分不合時宜地在殿內響起,叫周圍所有人都詫異地屏息凝神起來了。
許梔站起身,迎著眾人,兩手一攤,露出掌心的碎片,無辜道:“可這蓮花尊分明是新燒的。”
眾人譁然,一下子面面相覷。
“這不是御史家的傳家寶嗎?為何許司正這麼說?”
“不知道啊,這古物修復歷代都沒人會。”
許孟山臉色驟變,急忙開口反駁:“你胡說八道什麼!”
許梔不慌不忙,又從地上撿起幾塊碎片一一展示:“我也修復過幾個前朝瓷器,一般前朝官窯燒出來的瓷器胎質都細膩緊實,斷口處應該是灰白色,而且過了那麼久,多少會有些灰土痕跡,而許公子這個嘛……”
她指尖輕輕一敲,碎片很快發出清脆聲響,惹得她搖頭嘆息。
“聲音不淨,胎質鬆散,甚至還有氣孔,這斷口……實在是太過白淨了,一看就是新燒出來的。”她抬眸,神情平淡地直視著許孟山,“這根本不是什麼前朝蓮花尊,也不是傳家寶,是近年新燒出來的仿品。”
許孟山勃然大怒,瞬間面色漲紅:“你、你不要信口雌黃!此物是、是我……我叔父珍藏很多年的!怎麼能被你這樣汙衊!”
許梔神色平靜:“若是不信,不妨請幾位官窯裡的匠人來看看。”
許孟山一時語塞,臉色鐵青,胸膛上下起伏,卻半天都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就在這時,一道慵懶的嗓音自門外傳來:“喲,這麼熱鬧?”
眾人回頭,只見殷霽珩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殿內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