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濃妝豔抹的妓女追到門口,用絹帕掩著朱唇嬌笑,“小君侯仔細腳下~”
其中一個膽大的更是直接撲進他懷裡,染著蔻丹的指尖在他敞開的衣襟上流連,“小君侯,別走,再玩一會兒唄~”
付雅儒驀地僵在原地,目光痴痴的望在那個人臉上。
不過月餘未見,那人竟已判若兩人。記憶中那個執扇風流的貴公子,此刻金冠歪斜,幾縷散發黏在汗溼的額前。繡著暗紋的錦衣大敞著,露出裡頭皺巴巴的雪白中衣,衣領上還沾著可疑的胭脂漬。
陽玖崇也瞧見了付雅儒,她比一個月前更瘦了,臉色也更差了。一陣風吹過來,掀起她垂下的素衫,就好似要把她帶走一般。
陽玖崇心裡一緊,正要上前兩步,目光落在付雅儒手中那塊湛藍色衣料上,那是適合年輕男子的顏色。
心臟像是被針刺一般疼,陽玖崇扯回步子,到底哪個男子,才能穿上她做的衣裳。
那隻推開妓女的手,改為將女子一把摟進懷裡。陽玖崇勾起一邊唇角,歪頭對著付雅儒冷笑,“誰說我要走了,爺還沒玩夠呢!”
說著他帶著幾位妓女,轉身又進了春香樓。
“小姐~”竹桃擔憂的喚了付雅儒一聲。
付雅儒淡淡的收回了視線,“走吧。”
上了馬車,付雅儒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喉間湧上一股腥甜。
素白的帕子掩住唇瓣,卻掩不住指縫間滲出的血沫。她死死攥住車窗幔簾,骨節泛白,生怕被外面瞧見這副模樣。
竹桃驚呼,“小姐!”
伸手要去扶她,卻被付雅儒輕輕擋開。
“回府~”她聲音極輕,像是怕驚碎了什麼。
馬車緩緩駛離春香樓,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沉悶而壓抑。
臉上的輕佻笑意隨著馬車遠去一點點剝落,他鬆開摟著妓女的手,緩緩回頭,簾幔有風不動,是被人從裡面封了起來。
付雅儒,你當真是無情啊!連一點窺探的機會都不願給我。
“爺?”身旁的妓女嬌聲喚道,塗著丹蔻的手又要攀上來。
“滾。”這個字從他牙縫裡擠出來,冷得嚇人。妓女們面面相覷,終是悻悻退開。
樓上的老鴇探頭張望,揮手讓人都散了,“小君侯怎的這麼大脾氣。”
她從丫鬟手裡接過一枝金釵下樓,“小君侯交代給我的事情辦妥了,您看看,這是不是您想要的那枝。”
陽玖崇盯著那支金釵,眼神恍惚了一瞬。
釵頭是白茶花的樣式,花蕊嵌著細碎的珍珠,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他記得付雅儒最喜歡白茶花,身上總是帶著茶花的香味。
為了這支釵,他問遍了城中閨秀,連宮裡的嬤嬤都請教過,生怕樣式不合她心意。
可如今........
他伸手接過,指尖輕輕撫過釵身精細的紋路。恍惚間,似乎又看見付雅儒素衣墨髮,回眸淺笑的模樣。
“陽公子可還滿意?”老鴇笑著問。
陽玖崇沒有回答,只是朝老鴇拋了一錠金子,攥緊了金釵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