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性情狡猾,又慣會對他賣乖。
她大老遠從京城傳信,想必有所發現。
他拆開信,一眼看罷,深黑的眼瞳閃過一抹冷意。
牛詢?
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但他既是王淵的人,就值得仔細查一查。
林嘯從廊下過來,正要敲門,就見陸停舟推門而出。
“陸少卿,我讓人熬了薑湯……”
“不喝了,”陸停舟道,“走,去軍營。”
“啊?”
林嘯愣住。
臨近午時,雨沒有變小的跡象,反而下得更大。
雨水嘩嘩沖刷著磚瓦,將街上的水窪砸出一個又一個大鼓泡。
一行車隊披麻戴孝,豎著白幡,從城門口出來,緩緩行向郊外。
沈問山站在城門口,望著遠去的送葬隊伍,沉沉嘆了口氣。
“大帥,咱們不跟著去麼?”副將問。
“去什麼去,”沈問山瞪他一眼,“我府裡還蹲著一尊大佛,我得回去瞧瞧,省得又給我添亂。”
副將憤憤不平:“那陸停舟也太過分了,一來咱們宣州,就扯著虎皮當大旗,驃騎營的兄弟們被他的人審了個遍,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將軍犯了多大的案子。”
不就是收了一筆銀錢麼,數額又不大,聽說還是別人還的欠債,這也值得到處盤問?
“大帥,依卑職看,不能太慣著他,得讓他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沈問山一個巴掌拍他腦門上。
“什麼‘誰的地盤’,這是陛下的宣州,陛下的安順軍,不是我沈問山的。”
副將縮縮腦袋:“卑職只是隨口一說,替您抱不平罷了。”
沈問山笑了聲,望著從天而降的雨水:“陛下派陸停舟過來,你以為只是為了一個王淵?”
副將思索片刻:“難不成陛下還疑上您了?”
沈問山搖頭:“不管陛下疑誰,他既鐵了心要查寧州案,我們在宣州過得好好的,何必攬事上身。”
副將撓撓頭:“那我給兄弟們打聲招呼,以後見了陸停舟,對他客氣一點?”
沈問山“嗯”了聲:“這就對了,你別光看我對他嗆聲,他在營裡走動,我可半點沒阻攔。”
兩人說著話,突見一匹快馬跑至近前。
“大帥,陸少卿去了軍營檔房,您快去瞧瞧吧。”
“什麼?”沈問山和副將異口同聲。
“他去檔房做什麼?”沈問山皺眉。
“說要查些陳年舊檔,”報信計程車兵道,“他是陛下的密使,我們不敢阻攔,但他在裡面待了好一陣了,把檔房翻了個底朝天,守檔官擔心有事,特讓我來稟報。”
沈問山與副將對視一眼,重重哼了聲。
“這個陸停舟!”
他渾然忘了剛才對副將的勸告,上馬趕向軍營。
大雨澆了他滿頭滿臉,沈問山顧不得擦拭,一路飛奔來到軍營,甩蹬下馬,怒氣衝衝走進檔房。
“陸停舟,你又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