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趟為王淵而來,卻壓根沒見著活人。
停在王家靈堂的只有一具死了好幾天的屍首。
這幾日他們上上下下查了個遍,沒查出任何問題,不但得罪了安順軍,回去以後還要面對皇帝的質問,
林嘯實在不知陸停舟為何能夠如此輕鬆。
陸停舟像是看出他的疑惑,問道:“李寬在牢中聲稱欠了王淵五百兩,王淵的家人也這麼回話,你猜為何?”
林嘯抬手擋住劈頭蓋臉的雨水,思忖道:“他們提前串通好的?”
陸停舟嘴角一掀。
“我在大理寺審過不少犯人,李寬分明是臨時編的謊言,如果提前串通,他應該有更好的理由。”
林嘯擰著眉:“您的意思是——”
“大理寺不乾淨。”
陸停舟這話一出,林嘯臉色驟變。
“您是說,有人將李寬的供詞傳給了宣州?”
“誰知道呢,”陸停舟涼涼道,“李寬於四月十二日受審,王淵於四月十六日墜馬,這訊息傳得比我們的腳程還快,如果有人通風報信,傳信的一定不是人。”
林嘯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深思道:“從京城到宣州,最快也要七日方到,除非用的是飛鴿傳書。京城養信鴿的人家不多,咱們回去以後,可以全部排查一遍。”
“沒那麼容易。”陸停舟瞥他一眼,“除非陛下下旨,否則有些地方怕是連門都進不去。”
林嘯剛剛生起的興奮又被打消。
“這倒也是。”
宮裡宮外,能養信鴿的人家哪個不是位高權重,皇帝怎會為了區區一個王淵攪得內外不寧。
“走吧,先回驛站。”
陸停舟一抖韁繩,一馬當先跑了出去。
林嘯顧不得擋雨,帶著一眾護衛追在後頭:“天雨路滑,陸少卿小心。”
沿途雨水漸密,一行人疾馳回到驛站,僥倖路上趕得快,沒有溼透。
機靈的驛卒捧來布巾,分給眾人擦頭擦臉。
留守的護衛迎上前:“陸少卿,您有一封京城來信。”
陸停舟邊走邊問:“誰寫的?”
“雷氏書行。”
陸停舟腳下略頓:“信呢?”
護衛道:“已經放到您的房間。”
陸停舟想了想,將擦水的布巾丟給護衛,快步揚長而去。
林嘯正在後面交代驛卒熬薑湯給眾人去寒,話沒說完就見陸停舟走了,叫來護衛問道:“陸少卿怎麼了?”
瞧他步履匆匆,難道又出了什麼事?
護衛搖頭:“沒什麼,京裡有人給陸少卿寫信。”
林嘯好奇:“陛下還是大理寺?”
“都不是,”護衛道,“瞧著像是私人信件。”
林嘯望著陸停舟離開的方向,更是奇怪。
難道是家信?
沒聽說陸少卿已經成家,他上無父母,下無妻兒,還有誰會千里迢迢給他寫信?
陸停舟回到臥房,拿起桌上的信函。
信封上“雷氏書行”四個字格外眼熟,正是池依依從未對外示人的筆跡。
陸停舟看著這幾個字,想起自己去繡坊找池依依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