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停舟見他答不上來,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不得幹歷人家,不得擄掠財物,違此令者,斬’,”他慢慢說道,“這是陛下登基以來便明令天下的軍紀,你竟然不記得,你說你是京畿衛,誰信?”
士兵隊長驚訝地盯著他:“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大理寺。”陸停舟道。
“大、大理寺?”士兵隊長咽咽口水,眼中突然燃起一絲亮光,“你是大理寺官員?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是三皇子麾下,你不能濫用私刑……”
陸停舟突然笑了聲。
“三皇子麾下?”他語氣微涼,“京畿衛有一大半都由三皇子統管不假,但你如何證明你的身份?”
“我們、我們有腰牌。”士兵隊長急道,“我們真是虎賁營出來的,不信、不信你挨個搜。”
說話間,護衛們已將這群士兵的腰牌摘下。
“陸少卿,這的確是虎賁營的腰牌。”
士兵隊長如釋重負:“您看我沒騙您吧,我們出來是為了抓人,剛才只是一場誤會。”
陸停舟晃晃匕首:“你們要抓的逃犯是誰?”
士兵隊長斜眼看著那把刀,冷汗流得比血還多:“一、一個道士。”
“道士?”陸停舟垂眼,“軍營裡哪來的道士?又為何會成為逃犯?”
“我、我不知道,”士兵隊長結結巴巴,“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陸停舟問,“三皇子?”
“這、這……”士兵隊長欲言又止,“也、也不是。”
陸停舟看他一眼:“看來你是不肯說實話了。”
“不不不,”士兵隊長忙道,“我們是奉了牛校尉的命令,聽他說這個道士是三皇子要找的人。”
“抓到了嗎?”陸停舟問。
士兵隊長搖頭,搖到一半想起匕首就在臉側,頓時僵住。
“沒有,”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全無之前囂張的氣焰,“那道士不知跑哪兒去了,我們沒法交差,才下山找村民借點兒東西……大人,您也是朝廷命官,您懂的,得罪了上司,下面的人都沒好果子吃。”
陸停舟不置可否。
“抓到道士以後呢?”他問,“你們打算如何處置?”
士兵隊長眼神閃爍。
“抓到以後……就、就地格殺。”
陸停舟笑了。
“山頂那把火是你們放的?”
“……是。”士兵隊長端詳他的臉色,鼓起勇氣道,“大人,大水衝了龍王廟,大夥兒都是為朝廷辦事,您就當我眼瞎,還請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陸停舟看著他,搖了搖頭。
士兵隊長心裡咯噔一下。
“您、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三皇子的份上……”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匕首挽了個刀花,劃過他面門,收回刀鞘。
陸停舟微笑著,慢慢道:“你們既然是三皇子麾下,這件事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他起身走開,找到一名護衛:“你馬上回京,給府衙報信,讓他們過來把這些士兵帶走。”
護衛躊躇著,低聲問:“陸少卿,府衙敢接手嗎?”
這些士兵隸屬京畿衛,又是三皇子麾下,府衙裡那位京兆尹性子軟和,怕是不敢接這燙手山芋。
陸停舟涼涼道:“你告訴他,六皇子受了傷,我們護送六皇子到白頭村,遭到京畿衛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