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旺!”牢門外突然響起牢頭的吆喝,“有人來看你。”
一個瘦小漢子出現在門前。
“嚴四?”
崔賬房猛地生出力氣,扒開牢裡的犯人,跌跌撞撞撲了過去。
“你總算來了!”
他眼裡冒出淚花。
嚴四是嚴管家的侄子,明面上不是池府的人,私底下沒少為嚴管家跑腿。
崔賬房緊緊抓住門上的欄杆:“是大郎派你來的?”
嚴四四下望了眼,朝他輕“噓”一聲:“大伯聽說你明日升堂,讓我來看你。”
“老嚴?”崔賬房一愣,眼中倏地燃起光亮。
嚴管家和他一樣,是池弘光的左膀右臂。
雖說那日嚴管家在池依依面前一聲不吭,讓他很是不滿,但今日派嚴四過來,必定得了池弘光授意。
“大郎怎麼說?”崔賬房低聲問。
“您附耳過來,”嚴四道,“我和您說幾句悄悄話。”
崔賬房側著腦袋,將耳朵伸出欄杆縫隙。
聽了一會兒,他皺眉。
“讓我全認下?不,私放印子錢是大罪,我若認下,不被流放,也是徒刑。”
嚴四嗤笑一聲:“您別和我扯這個,您就說放錢這事兒經沒經過您手,那些借錢的主可都是您找來的,大郎不怪您作假,還是看在您服侍了他這麼多年的份上。”
崔賬房沉默下來。
嚴四又道:“就算您扯上旁人也沒用,您是池府的奴僕,大郎是您的主子,那身份也是您攀咬得住的?”
崔賬房舔舔起皮的嘴唇:“他為何不救我?”
“救,誰說不救。”嚴四壓低嗓門,“等審完案,這股風頭過去,不管徒刑還是流放,都有辦法讓您脫身。”
“當真?”崔賬房的臉在欄杆處擠得變了形,“你們莫要哄我。”
“哄您作甚。”嚴四舉起手,露出拎著的食盒,“您瞧,這是您最愛的香酥鴨,您飽飽吃一頓,明日一早才有力氣過堂。”
崔賬房聽到香酥鴨三字,喉嚨裡的津液止不住往上冒。
“讓我再想想。”
“還想?”嚴四臉色一變,把食盒收回去,“我來可不是為了聽您想,您給個準話,行還是不行?”
崔賬房眼裡冒著綠光,死死盯著他手裡的食盒。
“好,我答應。”他咬咬牙,又道,“你回去告訴大郎,務必救我出去。”
嚴四笑了聲:“您放心吧。”
說完,他朝遠處的牢頭打了聲招呼。
“牢爺,勞煩您把這食盒替小的放進去,我大哥餓狠了,給他解解饞。”
牢頭慢吞吞走過來,瞥他一眼:“沒這規矩。”
嚴四笑著往他手裡塞了一塊碎銀:“有勞您了。”
牢頭掂掂銀子,露出滿意的神情:“去吧。”
嚴四千恩萬謝地走了。
牢頭開啟牢門,將食盒丟進崔賬房懷裡:“崔旺,趕緊吃。”
崔賬房顧不得他的譏誚,抱著食盒躲回角落,抓起裡面的飯菜就往嘴裡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