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興旺每次過來,總要向她哭窮。
關芙蓉之所以在國公府刁難池依依,正是因為關興旺總對她說池六娘多能幹,池弘光得了妹妹多少好處,彷彿她不給錢就不是親妹子似的。
關芙蓉再煩關興旺,那也是她嫡親兄長,她怪不著關興旺,只恨池依依。
大家同為女人,憑什麼就她顯能耐。
明明年紀比她還大,不老老實實嫁人生子,整日在外拋頭露面,手藝再好又怎樣,還不是一個商戶。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商戶,今天徹底壓了她一頭。
關芙蓉有嫉妒,有不甘,更多的卻是畏懼。
她從池依依手中接過銀票的時候,聽到對方輕描淡寫說了句:“關夫人,銀票收好,別掉了。”
明明只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囑付,關芙蓉硬是從中聽出幾分威脅。
她恍惚覺得拿在手上的不是銀票,而是寫了自己名字的賣身契。
可她還是捨不得放手。
關芙蓉走後,玉珠不解地看向池依依:“六娘,你讓她辦事就算了,為何還給她銀票?”
池依依坐在石桌旁,撿起飄落在桌上的一片樹葉。
“試試她的斤兩罷了。”
既然兩百兩就能讓關芙蓉動心,她以後要用她就容易多了。
玉珠似懂非懂。
“六娘讓她找的道士又是幹什麼的?”
“等她找到再說。”池依依沒有解釋。
她轉了轉手裡的樹葉,將它扔給撲來找她玩的小狗。
“走,先去找司市大人。”
市司衙門裡,司市聽她說明來意,嚴肅的國字臉上出現鬆了口氣的神情。
“你是說,關夫人主動找你和解,而你也應了?”他仔細詢問。
池依依點頭:“關夫人已經賠禮道歉,我想這事若鬧得太大,恐怕會讓司市大人難做,所以就答應了她。”
司市欣慰道:“池東家,本官知道你的品性,原擔心你執意要查會得罪牛校尉,沒想到你以德報怨,實在是女中豪傑。”
他隻字不提自己聽到張豹子的招供後何等猶豫。
池依依得了寧安縣主青眼,若仗著國公府撐腰非要討個公道,他只能將關芙蓉傳喚過堂。
然而此案只有口供,卻無實證,說到底只是婦人家的意氣之爭,鬧得大了,彼此面子上都不好看。
眼下池依依答應和解,簡直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司市見池依依如此識趣,與她說話更多了幾分真心。
“既然你已和關夫人和解,有些事告訴你也無妨,牛校尉的品級雖比本官低上半級,但他是安順軍出來的人,得罪了他,對你的繡坊不是好事。”
池依依微微挑眉:“安順軍?他不是在京畿大營任職麼?”
牛詢是武官,她沒查到太多他的背景,只知他這幾年一直在京城駐防。
司市道:“他如今是在京畿大營不假,但早年間,他是宣州安順軍王將軍的部下,入京就職也是王將軍的舉薦。”
“哪位王將軍?”池依依問。
“遊擊將軍,王淵。”
聽到這個名字,池依依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