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豹子?”玉珠嗤笑,“你這種人還有信譽?”
張豹子揚起頭:“我和我老孃就靠這個吃飯,當然要講信譽。”
池依依瞥他一眼,對玉珠道:“去拿十兩銀子來。”
張豹子一聽銀子,兩眼放光。
“這,池東家,十兩銀子就想讓我開口?是不是少了點兒?”
池依依笑笑:“看來,你更想蹲大牢。”
“不不不!”張豹子連連搖手,“十兩好,十兩也行。”
“說吧,”池依依將玉珠拿來的銀子放在他眼前,“誰讓你們來的?”
張豹子見了銀子,咽咽口水。
“牛夫人!”
“牛夫人?”
池依依想了想,她認識的人裡沒有姓牛的,但有一位卻和牛家有關。
“是夫家姓牛?”
“對對對!”張豹子改口,“她姓關,是昭武校尉牛詢的老婆,去年新娶的那個。”
“她全名叫什麼?”池依依問。
“關芙蓉。”
張豹子兩隻眼珠像黏在了銀子上,頭也不抬地回道:“小模樣兒長得還行,不過比不上池東家您……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就是這個關芙蓉讓我們來的。”
“你親眼見過她?她和你們交代了什麼?”池依依又問。
“她倒是沒和我說話,把我娘叫到跟前單獨說了幾句,但我娘什麼都不會瞞我,她說關芙蓉給了她一把扇子,讓她來晴江繡坊找你們退錢。”
張豹子往外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她讓我娘把事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讓店裡的客人都知道,你們繡坊專出次品坑人。”
“我娘沒問她那把扇子是不是真的,但她私下對我說,那一定是假的。我娘那雙眼賊利,她見過你們的繡品,雖然買不起,但也說是好東西,和那扇子不一樣。”
“不過我們接了別人的活兒,就得幫主家幹到底,所以我和我娘分工,她只管上門鬧事,我僱了幾個混子,讓他們在外幫腔造勢。”
張豹子耷拉下眼皮:“我們這筆買賣也沒收多少,總共才二十兩銀子,關芙蓉只給了我們五兩定錢,說事成以後再付剩下十五兩。這下事沒辦成,那十五兩也泡湯了。”
“你還好意思說,”玉珠瞪他,“你們賺這昧心錢,也不怕遭報應。”
“我都被你們捆上了,我娘還被抓去了衙門,這不就是遭了報應麼。”張豹子嘟囔,“池東家,我知道的都說了,冤有頭債有主,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池依依不答,轉頭對夥計道:“送他去市司。”
“哎哎哎!”張豹子急了,“池東家,說好了你給我銀錢,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呀。”
“誰說我不給?”
池依依讓人將銀子塞進他懷裡:“有這筆錢,可保你在牢裡不捱揍。”
至於會不會被人搶走銀子,就不關她的事了。
夥計們架著張豹子離開,玉珠狠狠啐了一口:“六娘,那關芙蓉真可惡,咱們得告訴司市大人,讓他好好懲治她才是。”
池依依輕搖了搖頭。
“張豹子和他娘只是上門鬧事,一無打砸,二無哄搶,兩人又是慣犯,手頭並無關芙蓉的證據,關芙蓉只要一問三不知,司市大人只能作罷。”
“啊?”玉珠不解,“憑什麼?”
“就憑關芙蓉的丈夫是六品校尉,”池依依嘲諷地揚起嘴角,“牛詢只比司市大人低半級,有些面子還是得給的。”
所謂官官相護,有時並非因為有多麼深的情誼,而是同朝為官,給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那就這麼算了?”玉珠氣得噘嘴,“太便宜她了!”
“當然不,”池依依微笑,“你去寫張帖子,請關夫人上門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