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階前,梅貴妃面色微寒。
池依依竟然想也不想就回絕了她。
她的回絕在梅貴妃聽來何其諷刺,什麼“已有心上人”,什麼“非他不嫁”,這丫頭比她想象的還要難纏。
一個正經姑娘家,誰會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
梅貴妃眼中多了幾分怨毒。
她這下算是明白過來,池依依寧肯斷了以後的姻緣,也要讓她當眾下不了臺。
如此心計,猶如蛇蠍,難怪能讓她兒子這般迷戀。
幸虧錚兒不曾得手,不然還不叫這姓池的小妖婦哄騙了去。
梅貴妃轉念一想又是一驚。
她不只一次聽兒子提起池依依,說不定正是這小蹄子欲擒故縱,才叫他念念不忘。
梅貴妃慢慢揚起一抹笑。
“池六娘竟已有了心上人,倒是本宮唐突了。”她緩緩問道,“不知你心上人是誰?你既對他如此痴情,怎不讓他娶了你?是他不肯,還是他……不方便?”
附近的賓客聽到這話,看池依依的眼神多了幾分猜疑。
是啊,既然如此情深,為何池依依至今未嫁。
她模樣生得好,又擅經營,哪怕出身低了些,家裡還有個舉人兄長,無論怎麼看都不像嫁不出去。
在座官眷對於內宅之事知之頗深,細想之下難免奇怪。
池依依既有心上人卻未成親,要麼是對方瞧不上她,要麼是有婦之夫,因家裡正妻不許,才不能納她進門。
時下納妾之舉雖不少見,但清白人家的小娘子就沒幾個願意做妾的。
池依依若與有婦之夫勾勾搭搭,足見此人持身不正,不可深交。
池依依面對四周懷疑的目光,從容一笑。
“民女一心經營繡坊,與他說好暫不談婚論嫁,他日若是成婚,民女定給娘娘送上喜帖,遙請娘娘喝杯喜酒。”
她的態度落落大方,全不像有何難言之隱,周圍懷疑的視線頓時少了些。
“池六娘不可如此執拗,”一位夫人是繡坊常客,禁不住出聲,“一人不為眾,獨木難成林,你再要強,遇到喜歡的還是早日成親為妙。”
“是啊,”另一人道,“自古女子痴情的多,男人守貞的少,你如今年華正好,對方或可等上一等,再過些年頭,難保他不被旁人迷了眼。”
夫人們提到男女之事,大多深有感觸,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竟把梅貴妃晾在一旁。
梅貴妃冷著臉,轉頭去與皇帝說話,不再理會池依依。
寧安縣主看得好笑,招手將池依依喚了過去。
“你這丫頭,什麼都敢說,”她低聲道,“你老實交待,心上人是誰?我給你做媒去。”
池依依眉眼溫軟,望著她笑得乖巧:“縣主這樣問,我卻是不好意思說了。”
“你就會在我面前賣乖,剛才是誰當著大夥兒的面,說什麼‘非他不嫁’?”
寧安縣主埋怨道:“你這孩子素來沉穩,怎麼連這樣的話也能隨便出口,不管有沒有那人,你這麼一說,以後誰還敢找你說親?”
池依依輕笑:“我不說親,正好如了貴妃娘娘的願,省得她再找我麻煩。”
寧安縣主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聰明,但你不該做得如此決絕,再不濟還有我替你圓場。”
池依依搖了搖頭:“方才獻禮時,險些連累國公府,我正過意不去呢。”
寧安縣主沒奈何道:“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但國公府也沒那麼好欺負。”
池依依笑笑:“畢竟在陛下面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好。”
寧安縣主看著她,忽然感慨:“不如你陪我去雲州小住幾日?明秀必然與你投緣。”
池依依怔了下,頓時明白她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