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需解釋?”池依依揚唇,“我替阿兄除去欺上瞞下之人,他理應感激我才是,回頭讓人跑趟西郊別院,把崔賬房造假的摺子送給阿兄,他自然知道我幫了多大的忙。”
玉珠放下擔憂,轉而又想:“崔賬房會不會在衙門亂說一氣,壞了池府名聲?”
她家六娘尚未出閣,在外人眼裡仍是池家人,萬一受到牽連就不好了。
池依依迎著窗外的微風,眯了眯眼:“我將崔賬房扭送官府,正是替池府挽回名聲,若他一口咬定是阿兄指使,阿兄自會料理。”
朝廷禁止民間放印子錢,池弘光為了逃避罪責,絕不會承認此事。
崔賬房雖為心腹,但他揹著池弘光監守自盜,池弘光怕是吃了他的心都有,哪裡還會顧念主僕之情。
如果崔賬房識趣,認下這筆糊塗賬,或許還能保住性命,若他不依不饒,扯著池弘光不放,池弘光定不會留他活口。
想到這兒,池依依嘴角泛起一絲涼意。
上一世她被送給三皇子摧殘,池弘光身邊的親信沒少出謀劃策。
這些人明明靠她的錢養著,卻只依附於池弘光,幫著他為非作歹。
這一世她倒要看看,面對池弘光的涼薄,那些人會不會忠誠到底。
池府賬房中,嚴管家拿起桌上的古銅鎮紙,若有所思。
幾名小廝在屋中打掃,將翻亂的物事收拾整齊。
嚴管家忽然回身。
“桌上的銀錢呢?”
他記得之前這裡還放著兩袋散錢和裝銀票的盒子,此時卻不知所蹤。
小廝放下掃帚,小心地看他一眼:“嚴管家,您和六娘去崔賬房屋裡的時候,她帶來的夥計就把銀錢全拿走了,您……沒瞧見?”
嚴管家愣了愣。
那會兒亂糟糟的,池六娘又讓他在前頭帶路,壓根沒留意他們帶走了銀錢。
他咬咬牙:“六娘這是想幹嘛?”
話音未落,就見門房帶人從外面走入,肩上各扛了一隻麻袋。
“嚴管家,六娘命我們把這兩袋銅錢送來,說是這月府裡的花銷,從下月起,府裡若需支取銀兩,先得由她過目。”
說完,他們將麻袋放到地上。
嚴管家盯著那兩隻麻袋,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這總共才多少?
十兩?十五兩?
這月府中的月錢已經發放,兩袋銅錢倒是足夠接下來的花費,但池府的賬上何曾如此拮据?
自從池依依接手晴江繡坊,每月交回的公中越來越多,幾年下來,別說池弘光,就連嚴管家這些親信,也從沒嘗過手頭吃緊的滋味。
他不禁暗惱。
都怪那姓崔的吃裡扒外,惹惱了六娘,才讓她收走財政大權。
等大郎回來,他該如何交待才好?
嚴管家看看手裡的鎮紙。
崔賬房中飽私囊之事他並非一無所知,但崔賬房平日對他孝敬有加,他以為對方只是沾點蠅頭小利,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戳穿。
他們這些人,誰的手上都不乾淨,給人留一線就是給自己留餘地,誰知崔賬房比他更貪,竟連大郎的便宜都敢佔。
嚴管家想到大郎知道此事的後果,手指一緊,將鎮紙狠狠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