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他的嘴。”
池依依放下收賬的摺子。
她當然知道沒有池弘光允許,崔賬房不敢往外私放印子錢,但她此來本就不是為了聽人解釋。
“嚴管家,”她對一直袖手旁觀的嚴管家道,“勞煩你帶路,我們去崔賬房的住處瞧瞧。”
崔賬房掌管銀錢,與池府簽了死契,這些年一直住在府中。
池依依帶人來到他的房間,讓繡坊的夥計翻箱倒櫃,搜出一堆財物。
其中一個箱子開啟,眾人眼前一亮,只見裡面裝著十來個黃澄澄的小金元寶。
“崔賬房的月錢不到二兩,便是一直不吃不喝也存不了這麼多銀錢。”池依依踢了踢腳邊的箱子,“崔賬房,你作何解釋?”
崔賬房雙手被縛,嘴裡塞著布團,“伊伊唔唔”幾聲,急得面紅耳赤。
玉珠拿著一個扁長的木盒走過來:“六娘您看,這是從他床底翻出來的。”
她開啟木盒,從裡面取出一沓紙摺子,交到池依依手中。
池依依冷眼看過,笑了。
她就知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崔賬房屋裡的財物自然不是憑空得來,池弘光也沒那麼大方,不會給下人這麼多賞賜。
這沓紙摺子每一張都是放印子錢的憑據,和賬房錢櫃裡搜出的那些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錢櫃裡搜出的摺子,寫的是每月兩分利,而池依依手上這些,寫的是每月五分。
也就是說,崔賬房按池弘光的吩咐往外放高利貸,但他又瞞著主家把利錢偷偷加了三分,這多出的三分則通通被他昧下,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池弘光自以為找了個生財之道,卻不知他的心腹比他更黑。
崔賬房見玉珠拿來盒子,眼中露出驚惶頹然之色。
再看池依依,她看完摺子一言不發,只將它們扔回木盒,交給玉珠拿著。
崔賬房口不能言,更不知池依依將如何處置他,冷汗涔涔而下,求助地朝嚴管家望去。
嚴管家避開他的視線,兩眼直盯著池依依的一舉一動,神情凝重。
池依依沉思片刻,瞟了眼嚴管家的神色,忽而一笑。
“事情已經很明白了,崔賬房挪用公中錢款,私放印子錢,於私是背主,於公是有違國法。”
她看向嚴管家:“立刻將此人扭送府衙,交官府懲處。”
嚴管家一驚。
“六娘,此舉不妥。”
“有何不妥?”池依依問,“難道嚴管家還要包庇此賊不成?”
“小人不敢,”嚴管家道,“但崔賬房畢竟是大郎的人,不如先把他關押在府中,等大郎從西郊別院回來,再作理論不遲。”
“你糊塗。”
池依依看他的眼神充滿失望:“嚴管家,我阿兄正是上進之時,家中絕不容如此亂賊,他今日敢挪用公中的錢財,焉知明日不會下毒害人?”
嚴管家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