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料到他是為她而來,但聽他親口說出,還是感到不可思議。
“陸少卿有何指教?”她誠心誠意問道。
“雷氏書行。”陸停舟說出短短四個字。
池依依怔了下,隨即笑了:“被陸少卿猜到了。”
她就知道瞞不過他。
“陸少卿傷勢如何?”她順勢開啟話題,“那日聽聞陸少卿遇刺,我不便登門,只好託人給陸府送藥,順便打聽陸少卿的傷勢,聽說你沒有大礙,這才放了心。”
她言辭懇切,毫不掩飾對他的關切,陸停舟聽了,目光微微一動。
“為何?”
她與他並無深交,她卻以重禮示好,其中必有所圖。
他絕不相信段雲開說的什麼男女之情,而他不喜歡莫名其妙的糾纏,是以今日才攔下池依依,向她問個究竟。
池依依望著這張疏朗清俊的臉,盈盈一笑:“陸少卿幫過我,我想報答您的恩情。”
陸停舟冷眼看她。
她的樣子不像撒謊,但這樣的感激過於深厚,讓他感到一絲違和。
“就因為山上那次?”他問。
認真說起來,當時那情形談不上幫忙,他總不能讓人瞧見一個女子和他待在浴桶裡。
尤其對方還是池弘光的妹妹,他怎知這裡面有沒有算計。
池依依認真點頭:“於陸少卿而言,或許是舉手之勞,於我而言,卻是再造之恩。”
她頓了頓,含笑又道:“今日在國公府,少卿大人又幫了我一次。”
她言笑晏晏,嗓音柔軟而明媚。
甚至帶了幾分她自己也沒發現的依賴。
陸停舟敏銳地意識到這點。
他語氣微沉:“池依依,我不喜歡與人兜圈子。”
報答也罷,討好也罷,他不喜歡被人強加上這份信任。
他沒那麼善良,更不稀罕誰的感恩。
池依依察覺他的不悅,歪歪腦袋。
“您還說過不想再和我見面。”她對他的冷淡恍若未覺,唇角揚起一絲俏皮,“可咱們見了不只一面。”
許是今日國公府之行收穫頗豐,她心情不錯,語氣也多了幾分輕快。
陸停舟此人面冷心熱,她都是在他面前死過一次的人了,對著他這模樣,一點也不害怕。
陸停舟眸色微凝。
他怎麼覺得自己像被調戲了?
眼前的姑娘少了那日在山上的無措,更不像早前被大狗嚇得魂不守舍的樣子。
“看來,你找了國公府做你的靠山。”
他一眼看出她情緒變化的源頭。
池依依驚訝於他的犀利。
“陸少卿說笑了,民女怎敢讓國公府做我靠山。”
寧安縣主和太夫人不是傻子,她們肯替她宣揚手藝是出於惜才,或許還有一些憐憫的意味,日後她若是老實經營繡坊,她們會是很好的主顧,但若想謀求些別的,就不可能了。
“你敢說你沒有借勢?”陸停舟問得尖銳。
池依依抬手輕拂鬢角,倏爾一笑。
“是,”她坦然承認,“我經營繡坊,最擅長的就是人情往來,這不行嗎?”
“雷氏書行也是人情往來?”陸停舟問。
池依依抿唇。
“是,也不是。”
陸停舟挑眉:“池依依,我不想猜謎。”
他能在這兒與她說話,已是用了十足耐性。
若她還想含糊其辭,這番談話就該到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