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坊的廚子是池六娘花了重金聘來,做菜的手藝絕不輸給外面的酒樓。
他們半夜巡邏經過廚房外頭,聞到好大一股骨頭湯的濃香,不知今早又有什麼好吃的。
陸停舟聽了護院的解釋,輕輕一笑。
若非今早過來,他竟不知池依依店裡還有這樣的安排。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熟悉她了,不想每次都有新的發現。
他朝東廂房望了眼。
他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因著池弘光忽然闖入,他被池依依藏進左邊的臥房。
她的臥房陳設簡單,不像閨閣女子的住處,更像一個臨時休憩之地。
仔細想來,她回京以後一直住在繡坊,從未回過池家,不知她原來的住處長什麼樣子,是會精心佈置,還是壓根無暇顧及。
她總是把身邊人照顧得很好,讓人很容易忘記她也只是一個小姑娘罷了。
陸停舟眼中泛起一抹深思,兩名護院望著他,左右為難。
這位是未來姑爺,請他走不是,任他留在這兒也不是。
兩人只好陪陸停舟呆站著,勉強盡一盡守護後院之責。
天邊現出一絲魚肚白,院裡響起幾聲騷動,一黃一白兩隻小狗不知從哪兒跑了出來。
陸停舟抱起白色的那隻,略掂了掂,手感實沉。
黃色那隻繞著他嗷嗷輕叫,捲翹蓬鬆的尾巴激烈晃動,甩出一道殘影。
護院笑道:“不愧是姑爺,這兩隻小傢伙平日極兇,咱們想摸摸都不成。”
“是麼?”
陸停舟捋了捋懷裡那隻的耳朵,小狗的耳朵撲楞了一下,哼哼唧唧躲開,把腦袋往他胳膊底下藏了藏。
護院羨慕地看著他倆:“可不是嘛,別看它們一個叫饅頭,一個叫花捲,名字取得隨意,性子卻不好惹。”
陸停舟逗狗的動作一頓。
名字很隨意麼?
是他取的。
不過……好像是沒怎麼用心,池依依當時一問,他就隨口一說,沒想到她當真用了。
腳邊的花捲圍著他轉了半晌,沒得到和饅頭一樣的待遇,屁股一扭,走了。
陸停舟笑了下,把饅頭放在地上。
“告訴池……六娘,讓她以後給它們少喂些。”
才幾個月大的小狗,身上摸不到一根骨頭,入手全是肉。
護院笑著應了聲:“姑爺要走了嗎?”
也該走了,一會兒天亮起來,給人瞧見他從繡坊出去,對池六孃的名聲多不好。
雖說馬上就要成親,但畢竟還沒成不是嗎。
陸停舟看出護院的心思,微微一哂。
這些人原是寧安縣主手下,難免心高氣傲,但他們短短數日就能為新主子著想,足見池依依收服人心很有一套。
“走了。”
話音未落,忽聽“吱呀”一聲輕響,伴著“汪”的一聲狗叫。
陸停舟回頭,只見廂房的窗戶開啟半扇,屋裡亮起一星燈火,池依依抱著小狗花捲站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