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江繡坊正門緩緩開啟。
一對新人手執紅綢,相偕步出門檻。
陸停舟一身朱錦紅袍,斜陽落在他肩上,更顯膚色勝玉,眸如點漆。
他身旁的池依依戴著珠玉綴成的蓋頭,碧色嫁衣如清泉瀉地,金線繡成的鸞鳥振翅欲飛。
池依依透過蓋頭下方的縫隙,專心盯著腳邊。
很快要下臺階,她得留神別摔了下去。
正想著,腕間忽然多了一股力道,卻是陸停舟托住她的左臂。
“前面是臺階,”他的聲音響起,“走慢些。”
池依依揚了揚唇。
若論對這一帶的熟悉,他恐怕遠不及她。
不過她感謝他一片好心,領情地點了點頭:“好。”
門外早已堵滿了圍觀的百姓。
繡坊夥計在人群中來來回回撒喜糖扔喜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疏出一條通道。
池依依跟著陸停舟下了臺階,聽得周圍喧譁之聲不絕於耳,忍不住輕笑:“今日可花了不少喜錢,陸少卿,這筆賬得算在您的頭上。”
陸停舟目不斜視望著前方:“為何?”
池依依微微抬首,笑意更深:“您要成親的訊息一傳出去,就有不少人上我這兒打聽,他們見過陸探花,見過陸少卿,就是沒見過陸新郎官是何模樣。”
她這繡坊可有不少女客,聽說陸停舟要和池依依成親,往這兒跑的次數比以前更多了。
該說不說,晴江繡坊的生意又因此賺了一大筆。
陸停舟聽得池依依打趣,眸色不變:“依我看,他們更想看新娘子。”
“我有什麼好看,”池依依道,“隔著蓋頭,什麼也瞧不見。”
“正因瞧不見才招人好奇。”
陸停舟的目光掃過那些踮足引頸的看客,這裡面以男子居多,女子大多離得遠遠的,不好意思擠在前頭。
他本打算放開池依依的手,見狀把人往身旁拉近了些。
“跟緊了。”他低聲道。
前方停著迎親的八抬花轎。
金色的流蘇垂落四角,大紅紗綢上繡滿富貴牡丹與丹鳳朝陽。
陸停舟將池依依帶到轎前,送嫁的喜娘笑盈盈地迎了上來:“新郎官,把新娘子交給我吧。”
她從陸停舟手裡接過池依依,扶著她進了花轎。
這是成親的規矩,新郎迎親後新娘入轎,新郎則在前方騎馬帶路,領著自己的妻子前往夫家。
陸停舟正要上馬,鼓樂喧笑聲中,猝然爆出一聲驚呼——
“啊呀!”
他心中一凜,霍然轉身。
卻見喜娘踉蹌退開,揮著手中錦帕,朝轎邊急斥:“我的小祖宗!快過來!那兒可不是你去的地方!”
只見一隻黃毛小狗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正探著腦袋,好奇地扒拉著那垂落的金繡轎簾。
簾子被它撓得簌簌亂晃,幾乎快要掉下來。
玉珠跟在喜娘身後,也被嚇了一跳。
“花捲,你快過來!”
花捲扭頭看她們一眼,屁股一翹,從簾子底下鑽了進去。
它只鑽到一半就被按住。
陸停舟捉住它的前爪,把它提起來,目光四下一掃:“還有一隻呢?”
玉珠茫然:“不知道……您來迎親的時候,它們都關在院子裡。”
今日店裡人多,兩隻小狗都被繩子拴住,為的就是怕它們搗亂。
陸停舟勾起花捲脖子上的一截短繩,看了眼斷口:“是它們自己咬斷的。”
話音剛落,轎子裡傳來池依依猶豫的聲音:“饅頭在這兒。”
轎簾縫隙中露出一隻小狗腦袋,雪白額頭上點了個喻意吉祥的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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