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池依依託在手裡,吐著舌頭咧開嘴,朝眾人露出一個傻笑。
陸停舟默了默,叫來段雲開。
“你負責看著它們。”
說完將花捲遞過去,又從池依依手上接過饅頭,同樣交給段雲開。
段雲開猝不及防被兩隻小狗塞了個滿懷,他夾緊雙臂,如同抱了兩個大胖娃娃,愣愣道:“這樣我怎麼騎馬?”
“你可以。”
陸停舟翻身上了馬背:“若是騎不了,後面還有馬車。”
段雲開看了看花轎後面裝著陪嫁的馬車,撇撇嘴:“見色忘義。”
陸停舟坐在馬上,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段雲開面容一整,立刻躬身:“小的這就去。”
因著兩隻小狗耽擱了一陣,迎親的隊伍再未停留,踩著鞭炮聲加緊往陸府趕。
陸府門前的長街上已然候了不少人。
六皇子站在人群后面,撐著侍衛的肩膀,踮起腳尖翹首以盼:“怎麼還沒來?吉時快到了。”
二皇子立在一旁,舉止從容:“六弟,注意儀態。”
六皇子嘟囔:“你們個個欺負我矮,我再注意儀態,就什麼都瞧不見了。”
二皇子笑道:“這兒的賓客可有御史臺的大人,讓他們看見你這樣,小心明日上朝參你一本。”
六皇子頭也不回:“二皇兄,您別嚇唬我,他們參我又沒什麼好處。”
二皇子笑著輕斥:“又說傻話,御史臺有監察百官之責,他們參人豈是為了好處。”
六皇子扁扁嘴,小聲道:“您說是就是吧。”
“什麼?”
二皇子沒聽清,正要追問,前方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喧譁。
掛滿紅綢的車馬隊伍由遠至近,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六皇子頓時來了興致,丟下二皇子,往上連跳了幾下,奈何個子不高,入眼皆是人頭,什麼也瞧不真切。
他四下瞄了瞄,趁著沒人注意,拽著侍衛來到樹下。
“替我把風,別讓御史瞧見。”
說完,他擼起衣袖,往掌心啐了兩口,抱著樹幹就往上爬。
侍衛犯難,想拽他又不敢用力:“殿下,您快下來。”
“沒事兒,我身手好著呢。”
話音未落,“哧”的一聲,六皇子爬樹的動作一僵,停在半空。
他兩腿夾住樹腰,輕輕動了動。
“你託我一把,”他朝下小聲道,“我褲子破了。”
侍衛一頭冷汗:“殿下,卑職求您了,您快下來,我帶您去換衣裳。”
“不行。”六皇子拒絕,“你聽,新娘子已經下轎了,快快快,推我上去。”
侍衛無奈,只能託著他的屁股,將他送上樹杈。
六皇子靈活地爬到高處,扯過袍擺遮住破掉的褲子,樂呵呵往下瞧:“我就說嘛,還是這裡的視野最開闊。”
陸府門前,池依依下了花轎,手中又被塞入一截紅綢。
喜娘笑容滿面,將紅綢另一端遞到陸停舟手中,唱了一段喜詞,揚聲道:“吉時已至!新人跨火盆!留福祉!去災妄!——”
一個燃燒的火盆擺在門前,陸停舟與池依依牽著紅綢走過去。
地上的火光與天邊的霞色輝映,照亮兩人的喜服,紅的更豔,綠的更翠。
此處的賓客多為朝廷官員,不似繡坊外的百姓那般喜歡起鬨,儘管如此,仍是笑語盈盈,對著這對新人頻頻稱讚。
無論兩人之前的身份相差多少,眼下看來,倒真是一對璧人。
六皇子佔據全場最高處,抱著樹幹,正瞧得津津有味,忽覺眼角閃過一道異樣的光。
他下意識轉頭。
卻見夕陽照著遠處一座小樓,樓中某扇窗欞之間,對映出一點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