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後,顧時序掀開了被子。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反正被丟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的內心也越來越沒有波瀾。
顧時序語氣透著少有的歉意,道:“你好好休息,我參加完朵朵幼兒園的親子活動就回來。”
“嗯。”
我平靜地應了聲,聽著浴室的水聲,聽著他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還有最後的關門聲。
他走後沒多久,我手機響了,是孟雲初打來的。
“葉昭昭,你到底怎麼樣了?昨天你請假說的不清不楚的,腳傷得多嚴重?耽誤上班嗎?”
她一連串的問題,歸根結底就是怕我做不完工作。
畢竟,昨天去顧氏集團採訪的素材,只有我這裡有。而且,這件事隨時都在進展,新聞時效性很重要。
我說了自己做手術的事,然後道:“工作我會按時完成,中午之前,稿子就能發你郵箱。”
跟孟雲初通完話,我用手機自帶的軟體開始寫關於顧氏集團旗下民工自殺事件的新聞稿。
經過顧時序兩天的努力,顧氏公關和水軍已經將輿論完全逆轉了。
基本上所有人都忘記了那個因為半年沒拿到工資而絕望自殺的民工,大多數人都在為顧氏集團敢作敢當的精神稱讚。
畢竟,顧時序補償給每個工人的是兩倍的工資。
再加上蘇雅欣親自去工地慰問。
這種種表現,都讓人覺得,顧氏集團足以重視底層的工人。
甚至還有人帶節奏,說那位自殺的民工是心理素質差,為人衝動偏激,死了也是活該!
要是能像其他人一樣好好活著,現在不是也能拿到顧氏集團的賠償了?
我的稿子提醒了大家,如果沒有這位民工的自殺,這件事就不會鬧到公眾面前,更不會引起顧氏高層的重視。雖然活著的人領到了屬於他們的工資,但無論多少錢,也買不到那個年僅四十歲鮮活的生命。
編輯完初稿,我發給了孟雲初。
十分鐘後,孟雲初就給我回:“沒有需要修改的,我現在就安排發稿。”
很快,我這篇新聞就登上了熱搜。
輿論再次被逆轉:
“這篇新聞寫得好!好歹是條人命,顧氏集團提都不提。總裁帶著個明星跑去作秀,這就算給公眾交代了?”
“就是!籤個名,拍個照,死了的人就能活過來了?”
“戲子就會做戲!你們看蘇雅欣去工地穿的那身衣服,是頂級高奢,二十來萬!真諷刺!”
“……”
我寫的這篇新聞,點選量火速攀升,也算是我在這裡工作打響的第一槍。
這時,宋今若給我發了個微信圖片。
照片裡,朵朵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其他小朋友則是跟爸爸媽媽一起做遊戲。
“太過癮了!這才是你葉昭昭啊!該反擊的時候就要反擊!”
宋今若發的語音,聲音都興奮地顫抖,“你那新聞我看了!顧氏股價急跌,顧時序直接扔下他女兒趕回公司了。看來,就算是寶貝女兒,也沒有公司重要啊!”
我心中百感交集。
其實,我並沒有夾雜個人情感去報復誰,我只是人要有基本的良知,讓大家看到現象背後的本質,就是我工作的意義。
沒想到這次歪打正著,一個新聞不僅搞得顧氏股價跌了,還讓蘇雅欣負面新聞纏身。
一時間,關於蘇雅欣的熱搜黑料也紛紛上榜。
臨近中午,護士對我道:“葉小姐,有位女士來看您,您現在可以見客嗎?”
我以為是宋今若,就點頭道:“讓她進來吧。”
可我沒想到,來的人是我婆婆姜淑慧。
我跟我婆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當年最反對顧時序娶我的人就是她。
婚後,她也格外不待見我,她說我除了開枝散葉,對顧家沒有任何價值。
生下死胎的那天,我痛不欲生,她站在我的床邊冷哼道:“你真是百無一用!現在就連唯一的生育價值,都沒了!”
從那之後,她連面子功夫都懶得做了,逢年過節,都只讓顧時序一個人回去。
而我為了不讓父母擔心,自己在偌大的顧氏莊園裡過一個人的團圓節。
現在,姜淑慧突然來這裡找我,我很快就反應過來所為何事?
她站在床邊,攏了攏身上的羊絨披肩,問:“抹黑顧氏的新聞,是你發的?署名是葉昭昭,不是同名吧?”
“是我發的。”
我坦然承認,又不是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我沒必要說謊。
可我話音剛落,她就給了我一個狠狠的耳光。
我耳朵被打得嗡嗡作響,臉上火辣辣的疼。
現在的我腳不方便,整個人坐在床上毫無反抗之力。
生怕自己再吃虧,我連忙去夠床邊的呼叫鈴,想讓護士把她轟走。
她看出我的意圖,直接將我的手拉開,恨恨地說:“不要臉的東西!我們時序當初怎麼就娶了你?孩子孩子生不出一個,現在,居然還開始吃裡扒外了!”
我冷冷看著她,“你們顧家還缺孩子嗎?你兒子已經找別的女人生了,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