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是想看看,殿下究竟會不會對臣心軟……又會心軟到什麼程度……”
他俯身在楚青鸞的耳邊,說話時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處,嗓音似帶著蠱惑。
楚青鸞震驚之餘,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卻突然被他一把扣住腰肢,兩人的距離不過半寸——
楚青鸞能清晰的看見他的眼底,正倒映著自己錯愕的雙眸。
他眼尾的那顆淺痣,此時也如同活了一般,隨著他病態的笑意微微上揚,在月光下顯出幾分妖異的顏色。
下一秒,楚青鸞眼中寒光乍現,手腕一翻,三根銀針已經抵在謝雲祁的心口:“謝雲祁,你當真以為,本宮不敢殺你?”
誰知他聞言竟笑得更加愉悅,甚至主動執起楚青鸞的手,將銀針頂到他咽喉處的位置,“求之不得。”
他凝視著她的眼睛,“殿下不妨試試看,這一針下去……”他喘息著將手往自己的頸間按,“明早御史臺的摺子會不會堆滿陛下的御案,說公主戕害忠良……刺殺朝廷重臣!”
“您猜,陛下會如何保您?”
楚青鸞瞳孔驟縮。
她自己怎麼樣都不要緊,可父皇……
謝雲祁卻已經鬆開她,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
“你看,殿下你猶豫了!”
“您心裡也清楚,若臣真要設局,絕不會用這麼拙劣的苦肉計。”
夜風吹拂著,帶起一陣陣血腥氣,逐漸瀰漫在兩人之間。
楚青鸞僵在原地,看著手裡先前那根銀針還紮在他的脖子上,她終於亂了呼吸。
“謝雲祁!你瘋了嗎?”
謝雲祁經過這番折騰,早就體力不支,跌坐在臺階上。
他仰著頭看她,蒼白的唇瓣一開一合:“臣早就……瘋了!”
得知她在江南失蹤的時候,他就已經瘋了。
外人只知道裴淵在清水縣尋了她五個日夜,卻不知道,那個時候,他也去江南,掘地三尺,踏遍了清水縣的每一寸土地。
可終究沒能將她找回來。
從那個時候起,他壓抑了多年的心思最終衝破土壤,叫他明白了,什麼叫情難自控。
原來從一開始,他是公主,他是太傅的時候,他就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她。
或許是她從小就尤為出色,亦或許是他欣賞她的聰慧和心性。讓他看到了幼時的自己。
強者往往是孤獨的,可有一天,他的世界闖入了另一個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另一個強者,兩人朝夕相處,產生了愛情的火花也實屬正常。
可謝雲祁自小就知道,自己會是謝家將來的繼承人,要遵守祖訓,歷代謝家都是以制衡皇權為己任。
謝氏祖訓:寧扶昏君,不立女帝!
這讓謝雲祁一度陷入了痛苦和掙扎。
他開始躲避楚青鸞,不再見她,面對楚青鸞課業上的請教,他也都讓別的夫子代為轉告。
可越是如此,心底的那份執念就如同生了根,發了芽,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謝雲祁低聲笑了起來,笑聲裡帶著幾分嘶啞。
“殿下知道嗎?清水縣下過一場大雨,臣跪在泥土裡,翻遍了每一具屍體……”
他手指微微發顫,摩挲著小尾指那處舊傷;“就怕找到的是您。”
楚青鸞心頭巨震!
她從沒想過,當年在江南,除了裴淵,竟還有人在找她?
“後來,臣聽說你嫁給了齊徹。”他忽然捂住胸口,聲音透著無盡的破碎:“臣這裡疼得……恨不得將它挖出來。”
“你——”
楚青鸞震驚的後退,卻突然被他抓捉住手掌,按在他那染血的胸口。
“殿下可知?何為錐心之痛?”
楚青鸞聽聞,瞳孔驟然縮緊。
這個瘋子!他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