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謝府。
古樹參天,規模宏大的深宅大院中,此時正人影匆匆,丫鬟婆子們端著熱水,湯藥進進出出,神色凝重。連呼吸都壓得很輕。院子裡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還有藥味,令人心頭窒息。
謝雲祁重傷的訊息,如同一道驚雷一般,震得闔府上下惶然不已。
此事驚動了謝府的老太君,她親自杵著沉香木柺杖,在下人的攙扶下匆匆而來,剛踏入院門,就聽見幾個大夫在低聲商議著,什麼‘棘手,中毒’之類的字眼依次鑽入老太君耳中。
而此時的謝雲祁則面色慘白,唇角血跡未乾,胸腔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浸透,顯得十分的觸目驚心。
“祁哥兒!”老太君身形一晃,險些站不穩。
她顫抖著手推開攙扶的人,一把撲到謝雲祁的床前,老眼含淚:“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會如此?”
謝夫人紅著眼眶,忍著淚意解釋道:“母親,護衛們都說,刺客用的是北境的軍弩,箭頭上抹了劇毒。”
“北境?”老太君疑惑不解,那不是後起之秀裴淵所統領的地區嗎?為何會膽敢青天白日的在京城刺殺他們謝家的人?
裴淵是瘋了不成?
“祖母有所不知。”謝雲祁的妹妹謝柔補充道:“今早兄長在城門外迎接青鸞公主回朝的時候,發生了幾句言語爭鋒,那裴淵竟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劍架在兄長的脖子上。
孫女懷疑,這件事,定然就是她楚青鸞指使的,為的就是要除掉兄長,讓太子表哥一黨陷入動亂,一箭雙鵰!”
話落,廳內陡然陷入寂靜。
楚青鸞早在三年前就差一丁點兒成為了皇太女,這件事朝中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此番裴淵率領十萬兵馬擁護她強勢歸京,若說想要給太子一個下馬威,順帶出其不意的給謝家一記重創,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老太君聽聞,眉頭緊蹙。
憑她多年的智慧和經驗來看,這件事恐怕沒這麼簡單。
一旁,血氣方剛的謝雲錚聽聞,臉色陰沉如鐵,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祖母,傷害兄長的人,一個都別想活,我這就進宮,去捉拿她楚青鸞。”
謝雲錚說著,提起一旁的長劍就要進宮,卻被老太君給攔住。
“胡鬧!她好歹也是皇家公主,你就這麼提著劍衝進宮裡去,是想被當成叛賊抓起來嗎?”
謝雲錚冷笑一聲,語氣頗為狂妄:“她楚青鸞敢動我謝家的人,就該想到後果,再說,我謝家世代忠烈,難道還怕她一個公主不成?”
老太君聽聞,柺杖在地上重重的一杵:“放肆!你兄長重傷未醒,你還要去給謝家添亂不成?”
她目光銳利,聲音雖低,卻字字如刀:“青鸞公主若真心想害雲祁,又怎會蠢到在眾目睽睽之下授人以柄?此事必有蹊蹺,貿然行動,只會讓真正的幕後之人坐收漁翁之利!”
謝雲錚咬牙,眼中怒火未消,卻終究沒再邁步。
可看著兄長奄奄一息的模樣,胸中恨意翻湧,幾乎要衝破理智。
謝柔亦是感同身受,她上前一步,問道:“祖母,難道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兄長遭罪,而無動於衷?”
“我覺得二哥說得對,咱們謝家百年家族,姑姑是貴妃,表哥是太子,根本沒必要怕她一個公主,這件事,分明就是她楚青鸞指使的……”
“報——”
話音未落,這時候,一名家丁匆匆而來,稟告道:
“啟稟老夫人,大夫人,昭陽公主在外求見——”
一屋子的人全都齊刷刷的看過去。
半晌後,聽到謝雲錚磨牙的聲音響起。
“很好!她還敢來!”
等老太君回頭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謝雲錚已經提著長劍衝了出去。
“快!讓人攔著他,千萬不能在公主面前造次!”老太君急忙吩咐道。
……
謝府大門外,楚青鸞已經換上了一身素色衣裙,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立於廊下。她的身後還跟著知夏。
門口,兩尊碩大的石獅立在兩側,在銅環鐵門的映襯下,顯得尤為莊重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