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初離開時,她覺都睡不下,好在他一直覺得她太好欺負,有意識培養她獨立。
這讓她可以順利熬過那段沒他的日子,並且在讀書時就被文物所破格錄取。
如果不是所遇非人。
她該是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
“不走了。”周易嘆氣,“以後去哪都帶上言言,不會讓你找不到。”
溫言緩緩握住他的手。
像是握住她悲劇人生裡,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用了很大力氣,甚至握疼了周易,可他沒有動,就這麼由著她握。
如此,溫言終於安下心,緩緩閉眼,心力交瘁的她很快又沉睡過去。
這晚顧北辰也發了夢。
他知道那是今天溫言對他的恐懼,在他腦海裡生了魔,讓法庭上律師的敘述變成了夢。
可他清醒不過來。
他像個旁觀者,親眼看著溫言倉皇逃下車,撥通他的電話求救,得到的只有諷刺。
絕望中她被張豹抓住。
石頭砸在她額頭。
血,染紅素白的臉。
眼看著張豹又一次舉起染血的石頭,他嘶吼著衝上去制止。
心裡甚至在想,如果必須有人要受斷手之痛,那就斷他的吧!
不要斷言言的手。
那是她的命。
她的命啊!
可手指卻虛穿過張豹身體,石頭又一次落在溫言手上。
咔嚓!
那是指骨碎裂的聲音。
他瞪大雙眼,看著溫言痛苦哀嚎。
他瘋了一樣捶打張豹。
手一次又一次穿過他的身體,阻止不了他行兇,也救不下他的言言。
“啊!”
他痛苦嘶吼,滿臉淚水,終於從噩夢中掙脫出來,呆呆看著天花板。
現實中的他平靜很多。
他抹了把臉,起身從冰箱裡拿了罐黑啤開啟,坐在地上喝。
冰鎮的啤酒很清涼。
讓他頭腦清明起來。
他看著牆壁上溫言畫的掛畫,他們的過往像走馬燈,在他眼前一幀幀鋪展開。
從少年心動甜蜜,到走出校園的相濡以沫,再到功成名就後的輕慢。
原來。
他竟是隻能共苦不能同甘的人。
他回憶那天接到電話的場景,他在公寓裡為胡玫煮麵,一室溫暖甜蜜。
而屋外雪虐風饕,溫言遭受著巨大傷害。
他像是自虐。
一遍遍反覆回想。
甚至想她當時會想什麼呢?
是他吧!
所以,從那天開始,她就開始恐懼他,不願見他,也不願同他說話。
病房裡,溫言團在牆角的背影,又一次擊中他。
悔恨像怪獸,將他吞噬,反覆咀嚼,骨肉皆痛。
他不懂自己是怎麼了。
那是溫言啊!
是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的女孩兒,是他喜歡了那麼多年,陪他熬過艱辛的未婚妻。
他到底都他媽做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