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溫言忽然頓悟了。
那些晦暗的，痛苦的，徘徊在黑暗中啃食她血肉的情緒，終於放過她了。
放過她了……
她的心忽然變輕，心情明快，就連靈臺也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原來，這就是將疼痛嫁接出去的感覺。
那些被好好養大的姑娘不會逆來順受，因為她們知道別人痛了，自己就能少痛點。
她也懂了哥哥。
截殺顧氏。
是真的能為她修復創傷。
她不該恐懼顧北辰，她該學著讓他痛。
就在這時，門開了。
胡玫提著大包食材進來，看見溫言一愣，隨即滿臉驚喜：“姐姐，你回來啦！”
顧北辰下意識覺得完了。
他可能只有這一次見溫言的機會，慌亂伸手攬住她的肩。
溫言沒有避開。
他心稍安。
胡玫走到他們面前停下，手指卷著衣角，不好意思地說：“姐姐，我代替你結婚，你不生氣的吧！”
“胡玫！”顧北辰厲聲，“你來做什麼？出去！”
胡玫的眼瞬間紅了，含著兩包淚，欲落不落的，分外惹人憐。
“你別這麼兇，我不知道姐姐在，我擔心你不吃飯胃疼，過來給你做飯的。”
顧北辰有些心軟。
她只是年少，只是喜歡他，能有什麼錯呢？
他抹了把臉，聲音緩和了些，卻依然道：“出去。”
胡玫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
一顆連著一顆。
溫言忽然想到有個女明星，曾被編劇誇讚哭得漂亮，說是一滴淚一顆星。
胡玫這水平分毫不差了。
“哭什麼。”顧北辰看著她，神色愈發動容，“我讓人送你回學校。”
胡玫搖頭：“姐姐就是被顧氏司機傷害，我現在看你的車就害怕。”
“滾出去！”
顧北辰怒了。
他不是傻子，聽出胡玫在揪著溫言的痛苦挑釁。
這一刻，他開始討厭胡玫。
討厭她的蠢。
本來她只要乖乖避著溫言，什麼都不會少她的，但想破壞他的家庭，她也配？
“你又罵我。”胡玫嬌蠻跺腳，“你心疼姐姐，也不能拿我撒氣啊！又不是我讓她斷手毀容的。”
斷手！
毀容！
顧北辰徹底被激怒。
他英俊的臉幾乎是猙獰扭曲的，起身拽住胡玫，用力推出門外。
胡玫踩空，尖叫著從臺階上摔下來，她朝顧北辰伸出手，哭著說：“我好疼，你快抱抱我。”
顧北辰眼神兇狠，俯下身低聲說：“我說過悅言府是你的禁地，再敢來，我打斷你的腿！”
胡玫一激靈。
她從沒見過顧北辰這樣兇狠。
他的眼神讓她想到緬北那些人。
她控制不住顫抖。
後悔自己貪心。
本來她把顧北辰拿捏死的，別看他說一刀兩斷，只要她裝裝可憐，他不會真不管她。
她為什麼偏要佔悅言府？為什麼非要和溫言比個高低？
“我錯了，我這就走，以後再也不來悅言府，你彆氣好不好？”
說完連滾帶爬地離開。
顧北辰進屋，見溫言坐在沙發上，神色異常平靜。
他舒了口氣，在她面前蹲下，仰頭看著她道：“言言，我沒讓她來過這裡，你信我。”
溫言看著他，腦子卻在想，胡玫想做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