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十五分。
硯衡律所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映出阮蘊玉略顯急促的身影。
她手裡緊緊攥著舟山記標誌性的保溫紙袋,袋口還氤氳著熱氣。
她緊趕慢趕,總算在十二點半前衝了回來。
阮蘊玉的腳步似乎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電梯到了頂層。
她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陸硯清辦公室。
手剛抬起準備敲門。
“咯咯咯……硯清哥哥,這裡力道夠不夠?”
一個嬌俏,帶著明顯撒嬌意味的女聲,隔著厚重的實木門板,清晰地傳了出來。
阮蘊玉抬起的手瞬間僵在半空。
她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驚愕,隨即被強行壓下,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只泛起極細微的漣漪便消失無蹤。
她迅速收斂了所有外洩的情緒,臉上恢復成一貫的平靜無波。
“進來。”裡面傳來陸硯清低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阮蘊玉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辦公室內,陸硯清坐在寬大的黑色真皮老闆椅裡,姿態放鬆。
在他身後,一個穿著精緻粉色連衣裙,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正笑靨如花地俯身,一雙白皙的手搭在他寬闊的肩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著。
女孩側臉線條柔美,看向陸硯清的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親暱和崇拜。
阮蘊玉的目光只在女孩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迅速移開。
她目不斜視地走到辦公桌前,將手裡溫熱的餛飩紙袋穩穩放在陸硯清面前光潔的桌面上。
“陸律師,您要的餛飩。”她的聲音平穩、清晰,帶著公事公辦的疏離,沒有任何多餘的起伏。
陸鳶揉肩的動作慢了下來,她目光好奇地落在那個印著“舟山記”標誌的紙袋上,漂亮的杏眼瞬間亮了起來。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喜,指著袋子,對著陸硯清嬌聲道:“是舟山記的餛飩!硯清哥哥,你怎麼知道我最愛吃這個了?你特意給我買的嗎?”
“硯清哥哥,你真好。”
“硯清哥哥”四個字,被她叫得又甜又糯。
阮蘊玉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
她眼睫低垂,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完美地遮住了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極其複雜的情緒。
她轉過身,腳步還沒來得及邁出。
“等一下。”
陸硯清的聲音響起。
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桌上的紙袋,“為什麼只有一份?”
阮蘊玉的腳步頓住。
她緩緩轉過身,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目光平靜地迎上陸硯清的眼神,聲音清晰地回答道:“舟山記今天限購餛飩,每人只能買一份。”
她刻意加重了“只”字,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不帶任何情緒。
說完,她再次微微頷首,準備徹底離開這個讓她渾身不適的空間。
“等等!”這次開口的不是陸硯清,而是陸鳶。
她拿起桌上的紙袋,動作隨意地開啟,拈起一個餛飩就塞進了嘴裡,嚼了兩下,漂亮的眉頭立刻蹙了起來,帶著明顯的不滿和嬌氣。
她對著陸硯清抱怨道:“哎呀!硯清哥哥,這餛飩都冷了,皮都硬了,一點都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