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陸硯清的公寓。
阮蘊玉微微側頭,身側的位置空了,只留下微微凹陷的枕痕。
記憶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
律所冰冷的門板,陸硯清灼熱的氣息,懲罰般掠奪的吻,最後是他強硬的臂膀將她打橫抱起,塞進車裡……後面的事情模糊不清,只記得顛簸和緊貼的滾燙胸膛。
她撐著痠軟的身體坐起,薄被滑落,露出鎖骨間曖昧的紅痕。
阮蘊玉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房間。
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溫水。
水杯下壓著一張對摺的便籤紙。旁邊是一個精緻的骨瓷餐盤,上面蓋著保溫蓋。
阮蘊玉伸手拿過便籤。
紙張是陸硯清慣用的硬質商務便籤,上面是幾行力透紙背,龍飛鳳舞的字跡:
醒了把水喝了。
早餐在盤子裡,記得吃。
律所那邊幫你請了上午假。
沒有落款,語氣簡潔,帶著陸硯清一貫的命令式風格。
阮蘊玉的目光在那幾行字上停留了幾秒,淡漠的眼底幾不可察地掠過一絲極淡的漣漪,彷彿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
她端起水杯,溫熱的液體滑過乾澀的喉嚨,帶來一絲熨帖。
放下水杯,她掀開保溫蓋。
盤子裡是煎得金黃的太陽蛋,兩片烤得焦香的全麥吐司,旁邊還有幾顆翠綠的西藍花。
肚子適時地發出“咕嚕”一聲抗議。
阮蘊玉拿起盤邊的銀質餐叉,剛叉起一小塊煎蛋送到唇邊。
“叮……叮……”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阮蘊玉動作一頓,微微蹙眉。
她放下叉子,拿過手機。
螢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猶豫了一秒,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聲音帶著剛醒的微啞和疏離,“喂?”
“您好,請問是阮蘊玉女士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和有禮的女聲。
“我是,哪位?”
“阮女士,您好!這裡是京北大學百年校慶籌備委員會。”
“很抱歉這個時間打擾您。我們誠摯地邀請您作為我校優秀畢業生,於下週六回母校參加百年校慶慶典活動。”
京北大學?校慶?
阮蘊玉腦海中確實多了一些記憶。
她離職的前段時間,學校確實要說準備校慶。
不過,這種活動,她向來興趣缺缺,更何況,她現在根本不想再去京北大學。
京北大學的每一處地方似乎都留下了傅淮舟的影子,她怕看到了噁心。
“抱歉,我可能……”她下意識地想拒絕。
“阮女士,請稍等!”電話那頭的女聲似乎預料到她的反應,連忙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和誘惑,“這次校慶規格極高,屆時將會有許多國內外知名的傑出校友蒞臨,比如硯衡律所的創始人陸硯清先生,還有……”
後面列舉的其他名字,阮蘊玉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陸硯清”三個字,像一道無形的電流,瞬間擊穿了她的耳膜。
她的瞳孔微閃,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
叉子上那塊金黃的煎蛋“啪嗒”一聲掉回盤子裡,濺起幾滴油星。
陸硯清……他也會去?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