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蘊玉端著熱氣騰騰的醒酒湯從廚房出來,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發出一聲輕響。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沙發上,眉頭緊蹙似乎很難受的陸硯清,語氣平靜無波。
“醒酒湯好了,自己起來喝。”
陸硯清眼皮微微掀開一條縫,眼神“迷濛”地看著阮蘊玉,聲音帶著刻意拖長的沙啞和一絲撒嬌的意味,“唔……蘊玉……頭好暈……手沒力氣……你……你餵我好不好?”
他期待地看著她,甚至微微張了張嘴。
阮蘊玉沒有動。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張清麗的臉龐上,剛才煮湯時殘留的一點柔和瞬間褪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
客廳明亮的燈光下,她的眼神異常銳利。
“陸硯清。”阮蘊玉的聲音不高,聽起來卻格外冰冷,“裝夠了嗎?”
空氣瞬間凝固。
陸硯清臉上的“痛苦”和“迷濛”僵住了。
阮蘊玉的眼神彷彿能穿透他的偽裝,直抵他刻意製造混亂和依賴的小心思。
他知道,戲演不下去了。
幾乎是阮蘊玉話音落下的瞬間,陸硯清立刻收起了所有“醉態”。
他動作利落地從沙發上坐直身體,低頭故作很忙,他整理著被弄皺的襯衫前襟。
上面還散發著濃重的酒味。
陸硯清端端正正地坐好,像個被老師當場抓包的小學生,他眼神有些飄忽,不敢直視阮蘊玉銳利的目光。
“咳……咳咳……”陸硯清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試圖緩解這令人窒息的安靜,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一絲窘迫的紅暈,“你…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
阮蘊玉的目光落在陸硯清強作鎮定的臉上。
那句“這種把戲傅淮舟早就玩爛了”幾乎要脫口而出。
過往的記憶碎片帶著尖銳的稜角刺向她。
傅淮舟也曾無數次用“醉酒”作為藉口,或是博取同情,或是掩飾謊言。
她的眼神暗了暗,最終還是將這句話嚥了回去。
阮蘊玉移開視線,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她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你演技太差了。”
說完,她不再看陸硯清,伸手就要去端那碗還冒著熱氣的醒酒湯。
真的白白浪費這碗醒酒湯。
“別!”陸硯清眼疾手快,一把將碗奪了過來,動作快得差點把湯灑出來。
他顧不上燙,端起來就“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下去,幾口就把一碗溫熱的湯喝了個底朝天。
陸硯清放下空碗,長長吁了口氣。
他微微抬頭,看向阮蘊玉,臉上堆起明顯討好意味的笑容。
“我喝完了……你看,我聽話吧?”
“別生氣了,蘊玉?”陸硯清這句話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陸硯清現在的樣子,和他平日裡冷靜自持,運籌帷幄的精英律師形象判若兩人。
阮蘊玉看著陸硯清這副急於表現,甚至還帶著點笨拙討好的樣子,她心裡那股因被愚弄和欺騙染起的火氣,奇異地被一種無奈又好笑的感覺沖淡了一些。
但她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丟下一句,“喝完了就走吧。”
說完,她不再理會他,徑直轉身走向了衛生間。
很快,裡面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