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陸硯清感受到懷中阮蘊玉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確認她已熟睡。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動作輕柔地起身,替她掖好被角。
黑暗中,他凝視了她安靜的睡顏片刻,才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病房,輕輕帶上了門。
“咔噠。”
輕微的關門聲響起。
幾乎在門鎖合攏的瞬間,病床上原本“熟睡”的阮蘊玉倏然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那雙眸子清澈異常,卻再無半分依賴與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刺骨,淬著十足恨意的寒芒。
之前的溫順,撒嬌,不過是精心編織的假象。
“傅淮舟……”阮蘊玉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這只是開始,你施加給我的痛苦和絕望,我會讓你……加倍品嚐!”
至於陸硯清……
阮蘊玉的眼神微閃,掠過一絲複雜,隨即被更深的算計取代。
他們之間就是互相利用罷了。
現在,不過是她利用得更多一點。
阮蘊玉冷靜地剖析著這段關係,聽到走廊傳來的腳步聲,她重新閉上了眼睛,呼吸調整回熟睡的狀態。
病房門被再次推開。
陸硯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沒有開燈,藉著窗外朦朧的月光,看到床上的人影似乎依舊在沉睡。
他放慢腳步,走到床邊,動作極輕地掀開被子一角,想重新躺進去。
就在他半邊身子剛躺下時。
“嗯……”阮蘊玉發出一聲帶著睡意的嚶嚀,彷彿被驚擾。
她睜開眼,眼神有些迷糊,看到陸硯清,立刻伸出沒受傷的手臂,像藤蔓一樣纏上他的腰。
阮蘊玉將臉埋進他懷裡,聲音帶著未醒的慵懶和依戀。
“老公……你剛剛去哪裡了?我醒來沒看到你,好想你……”阮蘊玉將臉埋進陸硯清懷裡,聲音帶著未醒的慵懶和依戀。
陸硯清身體微僵,隨即放鬆下來,順勢躺好,手臂自然地環住阮蘊玉,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吵醒你了?”
“我去打了個電話,讓程承去給你買你最喜歡的知味觀的蟹黃包了。”陸硯清頓了頓,似乎覺得需要解釋,“程承是我的秘書。”
阮蘊玉靠在他懷裡的身體幾不可察地一滯。
知味觀的蟹黃包?
陸硯清怎麼會知道她最喜歡這個?
她的這個喜好,連傅淮舟都未必記得清楚。
一絲真正的驚訝掠過心頭,但被她迅速壓下。
阮蘊玉將視線從陸硯清臉上移開,投向窗外灰濛濛的天色,語氣帶著幾分嬌嗔和吐槽,“這麼早啊……老公?天還沒亮。”
“我猜,程秘書現在肯定在心裡罵你,打工人這個點被薅起來買包子,怨氣值絕對爆表了。”
陸硯清低低地笑了一聲,胸膛微微震動。
他收緊了環著阮蘊玉的手臂,語氣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理所當然。
“我一個月付他十萬塊的工資,這是他分內的工作。”陸硯清下巴蹭了蹭阮蘊玉的發頂。
阮蘊玉在陸硯清懷裡抬起頭。
黑暗中,阮蘊玉的眼眸亮晶晶的,帶著點狡黠和撒嬌的意味,手指戳了戳陸硯清的胸口。
“老公,那我對你這麼好,天天哄你開心,你要給我付多少錢的工資呢?”
陸硯清順勢低下頭,額頭輕輕抵著阮蘊玉的額頭,呼吸交纏,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認真,“我的就是你的?我的工資卡……不都在你手上嗎?”
他突然有些慶幸,阮蘊玉失憶了。
阮蘊玉心頭冷笑: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她面上卻綻放出甜蜜的笑容,彷彿被這句話取悅了,語氣輕快地說,“那等我胳膊好了,我就把你的錢都花掉,買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包包!”
陸硯清被阮蘊玉孩子氣的宣言逗樂,手指懲罰性地輕輕捏了一下她腰間的軟肉,“好,隨你花。”
“但現在,閉眼,睡覺。”
“等你睡醒了,美味的蟹黃包就來了。”
“嗯!老公你最好啦!”阮蘊玉心滿意足地應著。
她重新將頭埋進他溫熱的胸膛,像只找到了最舒適巢穴的小貓,很快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陸硯清感受著懷中的溫暖和依賴,黑暗中,眼神卻深邃難辨,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複雜。
天光大亮。
病房裡瀰漫著誘人的食物香氣。
阮蘊玉坐在病床上,捧著一個精緻的紙袋,正大快朵頤地吃著熱騰騰的蟹黃包。
鮮美的蟹黃沾了一點在她嘴角,像只偷腥的小花貓。
陸硯清坐在床邊,手裡拿著紙巾,眼神專注而寵溺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