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飢餓而微微發抖的手接過蜂蜜蛋糕，葉卡捷琳娜小口咬下，甜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竟讓她鼻尖一酸。
“慢點吃。”
彼得倚在彩窗旁替她把風，灰藍眼眸映著斑斕的光影，“女皇的侍女，可都在宴會廳等著抓你的把柄。對了，你避開米莉亞了麼？”
都顧不得回答，她匆忙低頭吞嚥，碎屑沾在唇角。
彼得突然伸手，拇指輕輕擦過她的唇瓣——這個動作讓兩人同時僵住。
“殿下……”她耳尖發燙，卻聽見他低笑：“當年在荷爾施泰因，我也這樣偷藏過糖果。”
看到少女的動作漸漸慢下來，如若驚慌小兔的眼光不時偷瞄自己，彼得卻刻意避開她目光，轉動軍服紐扣輕聲說著：“我母親……陛下的姐姐安娜公主，在我不足月時便離世，然後離開我的，就是父親。”
嘆了口氣繼續往下說道，“然後，我便被送到叔父的領地——他對我要求極為嚴格，甚至連飲食都要嚴控。我，總是因偷吃餡餅被罰跪雪地。”
葉卡捷琳娜凝視彼得一瞬，卻又將目光轉向女皇剛剛賞賜的十字架：“我在地窖裡關過整夜……因為，不小心弄髒了腓特烈陛下賞賜的裙子。母親咬牙切齒，說女皇若沒有選上我，就要把我嫁給她的哥哥，換一些土地……”
陽光透過彩窗，在她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陰影，彼得突然感覺是時候了：“知道嗎卡佳，我們都像被鎖在鍍金籠子裡的夜鶯……只不過你的籠子，比我多鑲了幾顆普魯士的鑽石。”
葉卡捷琳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現在籠子開啟了對嗎？”
她仰起臉，湛藍瞳孔燃著彼得從未見過的火光，“我們……”
沒等她把話說完，彼得迅速將她推到暗室的門側，自己則擋在門前——
就在兩人低聲交談時，他聽到走廊內傳來細弱的腳步聲。
會面的祈禱室在走道深處，皇家宴會即將開始，根本不可能有人往這邊來。
只有一個可能性，是有人來監視他們了。
對著葉卡捷琳娜做了個噤聲手勢，彼得貼著門縫窺探：
果然，米莉亞正提著裙子下襬，躡手躡腳朝這邊走來……臉上的表情並非緊張，而是興奮。
舒瓦洛夫承諾過，只要她能挖出這對未婚夫妻的“秘密”，就讓她擺脫侍女身份，成為宮廷女官。
真好，那禿子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再怎麼沒背景和實力，他也是女皇欽定的繼承人，這個龐大帝國的皇儲，居然派這麼個底層侍女監視？
行，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況且，之前我早就警告過你了。
眼珠一轉，他不動聲色地靠近葉卡捷琳娜，假裝做出副溫情的姿態，實則壓低聲音道：“是米莉亞，你的貼身侍女，在監視我們。”
葉卡捷琳娜吃驚，但轉瞬恢復平靜。
她在彼得的示意下故意提高音量，用嬌嗔的語氣說道：“殿下，您這樣偷偷帶我來祈禱室，若是被女皇知道，可怎麼好？”
這是給米莉亞聽的。
對這聰明的少女讚許一笑，彼得突然轉身猛地拉開門——
米莉亞猝不及防，差點跌入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