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瞳孔微縮。
“可……殿下,”他聲音發緊,“若修道院的司祭質疑這印信的來源……”
“那就讓他質疑。”彼得打斷他,灰藍色的眸子如冰刃般銳利,“我倒想看看,聖約翰的修士們,敢不敢當面違抗‘女皇的意志’。”
他走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還是說……你更怕舒瓦洛夫知道你去查了釀酒坊?”
“屬下明白了。”尼古拉斯攥緊印章,單膝跪地,“今夜之前,我若不能帶回賬冊,也會把抄經士高文和相關的人帶回來。”
彼得滿意地點頭,“對了,聽說你妻子有時候會去冬宮?”
書房內陷入死寂,只有壁爐中的木柴偶爾發出“噼啪”的爆裂聲。
尼古拉斯渾身僵硬,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殿下,”他終於開口,聲音沙啞,“您是在懷疑……我?”
“我什麼都不懷疑。”彼得打斷他,“我只是覺得,命運有時候喜歡開玩笑。”
他走到尼古拉斯面前,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恨他們,對嗎?”
尼古拉斯緊咬後牙,不自覺地劇烈顫動。
“不用否認,”彼得輕笑,“一個男人被奪走尊嚴,要麼崩潰,要麼……”
他湊近尼古拉斯的耳邊,壓低聲音,“要麼就會成為最鋒利的刀。尼古拉斯,你很聰明,也很能幹——但聰明人從不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被人穿過的舊鞋,值得你念念不忘?”
對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起身踱步到窗前,陽光勾勒出少年越顯挺拔的輪廓,“沃倫佐夫伯爵的女兒,那雙綠眼睛比波羅的海的星光還動人;大使的侄女,彈豎琴時連夜鶯都會羞愧地閉嘴。”
說到這裡,他猛地回身以刀鋒般銳利的目光審視對方,“還是說……你還是願意做那個冬宮的笑柄?”
沒等他回答,彼得擺了擺手讓雙眼發紅的男人出去,“好了,回來的路上,記得代我向高文問好。他手上有我感興趣的東西。”
仇恨是最鋒利的刀,但握刀的手,必須屬於冷靜的人。
矗立視窗的彼得,眼看尼古拉斯飛快的走遠。
冬日的寒風颳過他的臉,卻澆不滅胸腔裡翻湧的怒火。
…………
今夜無風清朗,月光慘白地照在釀酒坊的石牆上。
忙碌了一天的工人們早已散去
釀酒坊的管事正悠閒地喝著熱茶,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和士兵的呼喝。他剛站起身,大門便被“轟”地一聲踹開。
尼古拉斯大步踏入,身後騎兵魚貫而入,瞬間將整個釀酒坊圍得水洩不通。
“你,你們這些當兵的要幹什麼!?”
管事臉色煞白,聲音發顫,“這可是教會的產業!我,我可不許……”
反手一個巴掌把這呱噪的倒黴蛋扇倒在地,尼古拉斯惡狠狠地抬手一揮:“給我搜!”
騎兵如狼似虎地衝進倉庫,兩個看守還想阻攔,卻被士兵們踹翻在地。
“哎喲喲,你們這些當兵的一定是瘋了,司祭,司祭大人一定會……”
管事揉著紅腫的臉正哀嚎,尼古拉斯將金印高高抬起:“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皇家的授權!再敢多嘴,我們現在就能剁了你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