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摸向自己右手——那枚傳承自彼得大帝時的藍寶石戒指正在燭光下幽幽發亮。
凱特爾的目光像刀子般剜過來,他急忙辯解:“聖彼得堡戴這種戒指的至少有二十個家族!”
“但最近組織沙龍的只有你!”沃倫佐夫將詔書拍在他胸口,“改革又是在你的特維爾省進行,莫里斯那個牆頭草突然遇刺,沙皇為什麼特意繞過舒瓦洛夫來找我?”
老狐狸突然壓低聲音,“因為陛下認為是我們其中之一做的!更是要借我的手清洗反對派,而你們這兩個蠢貨提前點燃了火藥桶!”
這話其實不需要老傢伙解釋,兩人心裡都明明白白。
凱特爾惡狠狠地瞪了切爾內紹夫一眼:“一定就是你吧?連夜從你的封地趕來聖彼得堡,當晚你還要見伯爵大人——遭到拒絕之後,你在聖彼得堡到處遊說,一定是,”
“你胡說八道!”切爾內紹夫差點動手,“我是組織過沙龍,可就算是藏在影子裡的舒瓦洛夫,都知道支援我的沒幾個!一個個不是覺得沙皇不好得罪,就是站在一旁看我特維爾省的笑話……我,我就算是瘋了,也不可能辦了莫里斯。”
說到這裡,他身子徒然一抖。
腦海深處瞬間掠過那天沙龍的種種:旁觀的,看笑話的,大喊大叫沙皇昏庸的,甚至還有……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老狐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蠢貨短暫的變化,立刻一把拽住他,“難道是你某個不怕死的手下!”
慌亂中的切爾內紹夫,閃避時幾乎撞翻了茶几:“不,不是!我在想,謝列梅捷夫侯爵的反對聲比我響亮十倍……他上週還在沙龍上公開辱罵改革法案是‘德意志佬的毒藥’,難道,難道是他?”
壁爐裡的炭火突然爆出火星。
沃倫佐夫的動作凝固了,他慢慢地拿出沙皇的詔書,羊皮紙上沙皇的鷹徽印章在火光中泛著血色的光澤。
老權臣慌了神:“謝列梅捷夫……沒錯,他們家族確實有藍寶石戒指的傳統。”
凱特爾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轉折:“侯爵的管家上個月剛在賭場輸掉三百盧布……而且,那個老頑固確實在貴族院會談時,公開焚燒過改革法案的副本。”
“不止。”切爾內紹夫急切地爬過來,絲綢襯衫沾滿了地毯上的血跡,“他家次子號稱,如果沙皇繼續推進改革,他就把家裡所有的農奴都趕到涅瓦河裡——說是寧可餵魚,也絕對不會讓他們自由。”
沃倫佐夫踱步到書桌前,拉開暗格取出一疊空白羊皮紙。
他的羽毛筆蘸墨時發出黏稠的聲響:“切爾內紹夫,你沙龍里有沒有謝列梅捷夫家的常客?最好是欠債的……”
“有!”文學沙龍主人眼睛發亮,“他家的二等文書官,賭債欠到明年復活節了!”
凱特爾突然按住沃倫佐夫正在書寫的手:“大人,舒瓦洛夫的人肯定在監視我們。如果被他提前發現,這老頑固會不會咬我們一口?”
“所以,我們得儘快!”老權臣筆下不停,“謝列梅捷夫很可能就是幕後真兇!你們倆聽著,如果不想被引火燒身,就趕快去查!不被任何人覺察的那種!”
而連這位從彼得大帝至今,歷經四朝的老臣都不知:看似密不透風的保守派內部,已在悄然出現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