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響。
追在最前面的幾個黑袍人動作明顯一頓，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絆了一下。
雖然效果遠不如之前震懾女鬼那般強烈，但也為林七爭取到了寶貴的幾秒鐘。
【系統提示：擺渡之力不足，震懾效果大幅削弱，當前擺渡之力即將消耗殆盡，請宿主儘快使用超度亡魂補充，系統即將進入休眠模式】
腦海中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
休眠？那還得了！
林七一個激靈，腳下更快了。
終於，他衝到了美食城的玻璃門前！
門是向外推的。
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撞在門上。
“嘩啦——”
玻璃門應聲而開，一股相對新鮮的空氣湧了進來，雖然也帶著商場特有的那種沉悶味道，但比起美食城裡的惡臭，簡直是天堂。
林七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頭也不回。
身後，那些黑袍人似乎受到了某種限制，並沒有追出美食城的範圍，只是在門口徘徊著，發出不甘的嘶吼。
“呼…呼…”林七扶著旁邊一家服裝店的櫥窗，大口喘著粗氣，心臟砰砰直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林七跑出了美食城的大門，身後是黑袍人憤怒的吼叫和女鬼淒厲的尖嘯。
他一頭扎進了外面的街道。
這裡人聲鼎沸，車水馬龍，是正常的現代都市，與美食城裡那種詭異的死寂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混入人群，確定身後沒人追來，才靠在牆邊大口喘氣。
劫後餘生。
林七靠著冰涼的牆壁，胸腔依舊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味。
與那美食城一牆之隔，便是人間煙火。
鼎沸的人聲，刺耳的喇叭，食物的香氣混雜著尾氣，雖不算好聞，卻讓他有種活過來的踏實。
剛剛的一切，像一場荒誕的噩夢。
如果不是渾身痠痛和那幾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臟，他大概會以為自己只是加了個畢生難忘的夜班。
“咳…咳咳……宿主，本、本喵大人……快不行了……”一個虛弱到幾乎消散、夾雜著刺耳電流雜音的貓叫，在他腦中響起，硬生生將劫後餘生的慶幸碾得粉碎。
林七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
“大哥！義父！你別嚇我啊！”他壓低聲音，嘴唇哆嗦，“你不是牛逼哄哄的九幽至尊喵喵大人嗎？怎麼跟快嚥氣兒似的？”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那裡被麻繩勒出的紅痕下，隱約有血色符文一閃而逝。
“廢、廢話！”腦海中的聲音陡然拔高，卻虛得發飄，“你以為震懾那群玩意兒不用能量啊！本喵積攢的能量都快見底了！消耗殆盡！懂不懂！”那聲音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抓狂。
“再不補充，本喵就真的要休眠了！到時候你自己在這鬼地方裸奔去吧！那些黑袍傀儡，還有那餓死鬼婆娘，我看你能撐幾秒！”
休眠？林七想起之前那冰冷的提示音，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沒了這嘴臭貓，他真就是砧板上的肉。
“那、那怎麼補充？”他急得冒汗，環顧四周，生怕路人把他當瘋子，“你說超度亡魂？這大街上，活蹦亂跳的都是人，亡魂在哪兒？”
“哼！你當亡魂是路邊的野狗，隨便撿？”系統的聲音更弱了，斷斷續續，“本喵現在……油盡燈枯……探測範圍……比針眼還小……暫時……沒發現合適的‘客戶’……警告……脫離‘域’範圍……宿主……趕緊……找個陰氣重的地方……或者怨氣深的目標……本喵……撐不住了……”
陰氣重？怨氣深？
林七看著眼前燈紅酒綠的街道，只覺得絕望。
這鬼地方，哪裡陰氣重？公廁嗎？
膝蓋的刺痛提醒著他剛才的亡命奔逃。逃命的力氣都快耗光了，現在還要主動去找鬼？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他學著系統的口氣，小聲咒罵。
身體的疲憊和疼痛潮水般湧來，但他更怕系統休眠後獨自面對黑暗。至少，這貓嘴雖臭，關鍵時刻是真擋刀……雖然是邊罵邊擋。
他摸了摸口袋，空的。手機早不知道掉在美食城哪個角落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
小命堪憂，還得操心怎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