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黃泉……一舟一燈……”
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帶著無盡的疲憊與悲涼。
他想看清說話的人，卻怎麼也看不真切，只能感覺到那聲音中蘊含的巨大哀傷。
畫面陡然一轉。
金戈鐵馬，殺聲震天！
他發現自己身披殘破的甲冑，手中緊握著一杆斷裂的長槍，四周是數不清的猙獰鬼影，嘶吼著向他撲來。
血腥味和腐臭味直衝鼻腔。
他感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憤怒與不甘。
“守住！一定要守住！”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瘋狂叫囂，可他不知道自己要守住什麼。
他只知道，不能退。
心臟劇烈地跳動，每一次都像是要撕裂胸膛。
“走！快走！”
林七下意識地嘶吼出聲，聲音卻乾澀沙啞。
像是要抓住什麼，卻抓不到。
只有無盡的鬼影，和那透骨的絕望。
一隻青面獠牙的惡鬼猛地撲到他面前，腥臭的爪子直取他的面門！
“啊！”
林七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全是冷汗。
窗外，天色已經矇矇亮。
“搞什麼……”他抹了一把臉，心臟還在砰砰狂跳。
那夢境太過真實，甲冑的冰冷觸感，惡鬼的腥臭氣息，彷彿還殘留在他的感知中。
“瞧你那慫樣，做個噩夢都能嚇成這樣。”小黑不知何時蹲坐在床頭櫃上，金綠異瞳在晨曦中閃爍著幽光，語氣一如既往地充滿鄙夷。
“你不懂，那夢……太他媽真實了。”林七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哼，凡人的夢境，不過是白日所思，夜有所夢罷了。”小黑不以為然地舔了舔爪子，“你昨天被那個女官員嚇破了膽，又聽了些關於惡鬼的說法，自然會做這種亂七八糟的夢。”
林七皺了皺眉，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夢裡的那種絕望和不甘，太過刻骨銘心。
他晃了晃腦袋，試圖將那些紛亂的念頭甩出去。
“算了，不想了。”他掀開被子下床，“當務之急，是找工作！”
是的，填飽肚子才是硬道理。
成為擺渡人固然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但現實世界的柴米油鹽，可不會因為他身份的轉變而自動送上門。
他可不想成為第一個因為餓死而上新聞的擺渡人。
“你最好快點提升實力。”小黑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昨晚那個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本系統能感覺到，她身上有追蹤類的術法氣息殘留，雖然不是針對你，但保不齊哪天就查到你頭上了。”
林七腳步一頓，臉色又垮了下來：“知道了知道了，催命呢你！”
他走進衛生間，看著鏡子裡那個頂著黑眼圈、一臉衰樣的自己，忍不住嘆了口氣。
前途多舛啊。
不過，當他洗漱完畢，換上一身還算精神的衣服，準備出門找工作時，心底那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又悄悄冒了出來。
“骨鈴升級……三聲堙滅……”
這個，聽起來就很帶感！
為了這個，也得努力“上崗”才行。
只是，當他開啟招聘軟體，看著上面那些“996是福報”、“接受末位淘汰”的字眼，剛燃起的一點鬥志，瞬間又被澆熄了大半。
“當個擺渡人，還得先當牛做馬，這世道……”林七搖搖頭，開始海投簡歷。
生活，終究還是要繼續。
而那場詭異的夢，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雖然暫時沉寂，卻已在他心湖深處，蕩起了一圈圈難以平息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