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要覺得房間悶,你就去堂屋坐會兒,我去瞧瞧奶做啥好吃的了。”
“嗯。”
舒禾一出來,就看見灶房門口支著個青石臼,舒奶奶正掄著木槌捶打裡面的糯米,蒸汽混著米香騰起。
“奶,您這是做餈粑呢?”舒禾趕緊走過去,接過木槌,“我來我來,您歇會兒。”
“哎,小心燙。”舒奶奶側身讓開,臉上的皺紋裡都堆著笑,“可不是做餈粑嘛,下週六就是寒衣節了,是羌族人的‘孝’節,得好好準備著。”
舒禾頓了頓!
是了,舒奶奶祖籍黔市,是地地道道的羌族人,後面成了軍醫,輾轉來了南城,在南城成家後,才算徹底紮了根。
寒衣節是羌族人的‘孝’節?
這是少數民族的習俗,對舒禾來說還真是知識盲區。
木槌撞上糯米糰,發出黏軟的“咚咚”聲,蒸得透爛的糯米在捶打下漸漸變得綿密,像團扯不斷的白棉絮。
舒禾掄了幾下就胳膊發酸,這才知道看似簡單的捶打有多費力氣。
“以前奶咋不過寒衣節?”舒禾喘著氣停下,看著青石臼裡漸漸成型的餈粑。
“以前日子緊巴,誰捨得打那麼多糯米啊。”舒奶奶重新接過木槌,力道穩得很,“現在改革開放了,各方面效益好了,家裡也不缺這點糧。寒衣節是咱羌族人的根,‘十月朝,餈粑碌碌燒’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忘。”
她一邊捶打一邊唸叨:“這糯米得捶到能拉絲才好,等會兒拌上炒香的花生碎、芝麻,再裹層白糖,祭祖的時候擺上,祖宗們嘗著甜,才知道咱現在過好了。”
舒母正好端著篩好的花生碎從灶房出來,笑著補充:“你奶從昨天就開始泡糯米了,說要多做些,除了祭祖,還給大院裡的人送點。”
“是,在我老家,寒衣節是家家戶戶都要互相送餈粑,誰家的餈粑捶得越綿,就說明日子過得越踏實。”舒奶奶笑著道。
舒禾看著奶奶佝僂著背卻依舊有力的身影,甩了甩手,繼續接過木槌,“奶,我來。”
“行行,我們豆芽來,讓老祖宗們都曉得,我們豆芽最孝順。”
舒奶奶往旁邊條凳上一坐,見舒禾愛聽,就開始講寒衣節的故事。
“寒衣節是農曆十月初一,進入寒冬後的第一天。在以前啊,婦女們要拿出棉衣,送給在遠方戍邊、服徭役的親人,在為親人送去寒衣的同時,逐漸發展為祖先、亡人也一併送去過冬寒衣......”
總而言之,羌族的寒衣節歷史悠長,可對標漢族的清明節。
說話間,糯米已經捶打得足夠綿密。
舒奶奶把木槌靠在石臼邊,用溼布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揪下一小團餈粑,在掌心搓圓,再壓扁,包進餡料,最後滾上一層白糖,遞到舒禾嘴邊:“嚐嚐,看合不合你口味。”
香甜軟糯的餈粑在嘴裡化開,花生的脆、芝麻的香混著糯米的綿,暖得人心裡發顫。
舒禾含著餈粑點頭,“好吃!特別特別香!”
舒奶奶笑得眼睛眯成條縫,“祭祖的時候,得把家裡人都叫齊了。你大伯他們要是沒空……就算了,咱自家人心誠,祖宗們都懂。”
舒禾知道奶奶是惦記著大伯一家。
可大房有大伯孃和舒夏兩個攪家精在,早就攪的大伯跟家裡人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