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的俞夏,在聽到他這句話的瞬間,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冰冷堅硬外殼下的一絲裂縫。
她的心底像是被一道光照亮了,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即使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感覺到他緊繃的氣息似乎有了一絲鬆動。
“那……”她吸了吸鼻子,試探著問,“等你氣過了,我們還能和好嗎?”
“和好?”趙森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那點鬆動瞬間被更深的煩躁覆蓋,“哪兒那麼容易!真以為你無論做了什麼,都可以這麼輕飄飄地揭過去嗎?俞夏,講道理,之前我對你夠容忍了!”
“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俞夏的聲音帶著哭過後的沙啞和卑微。
趙森的聲音斬釘截鐵,“門兒都沒有!”
他的話聽上去是那麼決絕,然而這一刻,俞夏的心卻奇異地安定下來。趙森若是真正對她絕望、徹底放棄了的話,是不會像今天這樣失態,發那麼大的怒火。
只要自己還牽動著他的情緒,便代表在他心中仍佔有一席之位。這個念頭給了俞夏繼續拉扯的勇氣。
門兒都沒有嗎?她深吸一口氣,指著身邊那扇緊閉的天台鐵門,用一種近乎執拗的語氣說道:“但門不就在這裡嗎?”
她頓了頓,目光彷彿穿透了門板,帶著孤注一擲的決心,“後面每天中午,我都會來天台等著你。開不開門無所謂,總之我就等在這門口。一天,兩天……直到你願意開門為止。”
趙森簡直要被她的胡攪蠻纏氣笑了:“你有病嗎?!”
“你不管!來不來是我的事,開不開門是你的事。我們各做各的,互不干涉!”
“好!”趙森像是被她這股油鹽不進的倔強勁徹底打敗,怒極反笑,“那你就等著吧!看你能等到什麼時候!”
他丟下這句話,不再看她,轉身快步下樓,腳步聲裡都帶著未消的怒氣。
俞夏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聽著他遠去的腳步聲,心臟還在狂跳。她知道,這場漫長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中午,當趙森踏上天台樓梯拐角的臺階時,果然看到了俞夏的身影。
她正背靠著緊閉的鐵門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個啃了一半的麵包。陽光透過樓梯間的窗戶灑在她身上,她看起來平靜了許多,只是眼下還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示著昨夜的輾轉反側。
聽到腳步聲,她立刻抬起頭,看到他時,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緊張,但隨即就努力揚起一個儘可能自然的笑容,甚至還帶著點討好的意味,朝他揮了揮手,“嗨,趙森。”
那副彷彿昨晚那場驚天動地的爭吵從未發生過的自然模樣,讓趙森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繃著臉,一言不發,徑直走過去開門。
俞夏識趣地立刻站起身,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開位置,臉上沒有絲毫懊喪,反而帶著一種“我就知道你會來”的瞭然。
趙森開啟鎖,拉開門,側身就要進去。
就在門即將再次關上的瞬間,他卻突然停下了動作。他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俞夏那張帶著一絲忐忑卻又異常執著的臉上,眉頭緊鎖著,彷彿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有些過分了。
終於,他像是極其不情願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兩個冰冷的字:
“進來。”
俞夏的眼睛瞬間亮了,狂喜像煙花一樣在她心底炸開!她幾乎是立刻跟了進去,腳步都帶著輕快。
趙森在她身後“哐當”一聲關上了門,隔絕了外面的世界。他沒有立刻走向花園,而是站在原地,背對著她,聲音依舊沒什麼溫度,卻問出了一個讓俞夏始料未及的問題:
“王珊那邊,你沒拒絕掉吧?”
俞夏愣了一下,趕緊搖頭:“那啥,我已經跟她說我不去了。”她以為他是在確認她是否還在摻和危險的事情。
然而,趙森卻緩緩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她,有種冷酷的審視,“不,你要去。”
“啊?”俞夏徹底懵了,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我想了想,你不是想參與進來嗎?好啊,俞夏,那就如你所願。”
他頓了頓,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像獵人終於佈下了誘餌,“跟著王珊去找金川。然後,替我監視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