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週末兩天,俞夏感覺自己像是被抽乾了靈魂的軀殼,跟林黛玉附體般,把所有能流的眼淚都流乾了。她反覆咀嚼著趙森最後那句話,每一次回想都帶來一陣新的鈍痛。
但痛到極致之後,她反而生出了一種麻木的平靜。也許,這就是結束了吧。
週一上學時,俞夏用手機給趙森的號碼發去一條資訊:[學長,放學後天台見,我把你借我的書還給你]
資訊石沉大海,沒有回覆。
她抱著那個裝著幾本珍貴古籍的袋子,早早來到了天台門口。她沒有再試圖進去,只是抱著膝蓋,安靜地坐在冰冷的臺階上,像一隻等待主人歸來卻又無家可歸的小狗。
天色一點點暗沉下去,樓道里的聲控燈大概也壞了,四周陷入一片昏沉的黑暗。腳步聲終於從樓下響起,由遠及近。俞夏抬起頭,看到一個模糊而挺拔的輪廓停在了下方几步臺階之外。
“為什麼還等在這裡?”趙森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聽不出情緒。
俞夏抱著袋子的手臂緊了緊,站了起來,聲音帶著一點沙啞,“以前你也有晚上來天台的時候,我就多等了一會兒。”
她頓了頓,摸索著將懷裡的袋子遞出去,“給,你的書。”
趙森走上了臺階,從她手中接過了袋子,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沉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過了幾秒,趙森用明顯帶著譏誚的聲音打破了沉寂,“這麼果斷就還了回來,怎麼?已經找到了下一個可以帶你接觸妖怪和陰陽術的下家了?”
“我沒有!”俞夏猛地抬頭反駁,“是你說的,以後不再教我陰陽術了,那我還拿著你的書做什麼?”
“原來如此,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再去找別人要兩本補上?”
他刻薄的話裡句句帶刺,俞夏本以為這兩天已經哭幹了眼淚,可此刻眼眶再次不受控制地發酸,滾燙的液體無聲地順著臉頰滑落。黑暗中,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也許是聽到了她細微的抽氣聲,也許是黑暗中模糊捕捉到了她臉上閃過的淚光,趙森變得焦躁起來,“是我說錯話了?還是……你把書還給我,就捨不得了?”
逐漸加深的嘲諷,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俞夏努力維持的平靜。
“我是,我是捨不得你啊!你看不出來嘛!”積蓄已久的情緒如同火山般爆發,她帶著哭腔,用盡全身力氣吼了出來,聲音在黑暗的樓道里迴盪。
趙森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直白地吼出來,黑暗中,他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隨即,一聲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響起。
“捨不得我?”他的語氣奇怪地上揚,“沒關係,俞夏,你不是一天到晚能得很嗎?那天剛警告過你不要私下搞小動作,當晚追蹤術就敢使出來了!實在厲害啊,像你這樣的‘天才’,說不定沒我礙手礙腳地教你,你反而能學得更快更好!”
俞夏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心虛、羞愧和窘迫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一步,以此躲避他那即使看不清也能穿透人心的視線。
“怎麼了,不說話了?”趙森的聲音緊逼過來,“哭什麼哭?!剛才吼人的氣勢呢?”
他今晚的話多得反常,尖銳、刻薄,和平日裡那個冷靜疏離的趙森判若兩人,好像有些情緒失控。
俞夏又羞又惱,突然激起了逆反心理,“你管我!高興我就笑,難過我就哭,我自己樂意,又不是哭給你看的!”
這句賭氣的反駁瞬間點燃了趙森更大的怒火。
“對對對!”他幾乎是咬著牙,聲音裡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憤怒和失望,“你就是這麼自我!高興怎樣就怎樣,從來不會在乎別人的感受!你想學陰陽術,我就得教你。你想知道秘密,我就得告訴你。你想參與進來,不管多危險,不管我警告多少次,你都要一頭撞進來!俞夏,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你轉的!”
“我不想被排除在外,跟個傻子一樣!我不想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想什麼也做不了!”俞夏被他劈頭蓋臉的質問砸懵了,聲音哽咽著,“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一起!”
“一起?”趙森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荒謬感,“你到底是想跟我一起還是借我來滿足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和尋刺激,你自己心裡清楚!況且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一起?你憑什麼一起?你的一起,只會成為我的累贅!”
他越說越氣,也越發顯得咄咄逼人。
她被他話語裡的殘酷和輕視砸得遍體鱗傷,巨大的羞恥和被否定的痛苦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這令人窒息的空間。她慌亂地一步又一步後退,腳下卻猛地踩空。
身後是通往下一層的樓梯!
“啊——!”俞夏尖叫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仰倒。
千鈞一髮之際,趙森的手臂猛地伸了過來,精準而迅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將她拽離了危險的邊緣。
巨大的力道讓她踉蹌了幾步,差點就撞進這個帶著冷冽氣息的懷抱。
剛才激烈的爭吵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按下了暫停鍵,俞夏渾身發軟,幾乎站立不住,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黑暗的樓道里,只剩下兩人急促而粗重的喘息聲,混合著劇烈的心跳,清晰可聞。
過了好幾秒,趙森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用帶著未消的餘怒和剋制的顫抖說:“俞夏,你真的……要把我氣死!”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