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俞夏突然被一陣嗚咽的風聲驚醒。
她猛地坐了起來,手臂感到一種毛茸茸的觸感。白天溜出門的貓,不知何時已悄然返回,正蜷縮在枕邊呼呼大睡。
光腳步入客廳,只見風正穿過敞開的窗戶,肆無忌憚地湧入屋內,攪動著飛舞的窗簾,帶來一陣陣涼意和細微的顫動。
走至窗邊,風聲愈加尖銳。潮悶的氣息充滿了肺腑,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來臨。外面的世界被夜色籠罩,唯有幾盞稀疏的孤燈在遠處閃爍。
這種天氣,趙森會在哪兒呢?
關窗的時候,俞夏的目光不經意間略過那顆將他劃傷的螺絲釘,心中忽然湧現一種預感或是猜想。想著想著,她走過茶几邊的垃圾桶,突然站著不動了,在黑暗中掙扎良久。
最終,她還是從垃圾桶中翻出了沾染趙森血漬的紙巾,隨後走向臥室的書架,取下了一本古籍。
沒記錯的話,書中記載著一種可用於追蹤的陰陽術。只需利用某人身上的一件信物為媒介,便可以追蹤到那人的方位。
無論是頭髮、指甲、還是長期佩戴的物品都可以作為引子,血液更不必說。至於能夠追蹤到的具體距離,除了受信物本身特性的影響,還和施術者的法力水平有關。
俞夏拿出一張黃裱紙,閉上眼默默給自己定下了一個限制。她只允許自己嘗試一次,但凡失敗就作罷。她跪坐在地上,謹慎地臨摹完了符文的每一筆,便到了催動符咒生效的關鍵時刻。
她將染血的紙巾疊放在符紙之後,兩指夾住,隨著紅色的火苗從符紙的頂端騰起並蔓延而下,多餘的紙張被火焰吞噬,最終留下了一個人形的剪影。
成功了嗎?
俞夏還沒完全回過神來,紙人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突然從她手中掙脫,朝窗戶的方向飛去。然而,它卻一頭撞在了窗戶玻璃上,宛如一隻被黏在蜘蛛網上蛾子,無力地掙扎。
不是吧,趙森真的在附近?她用難以置信的表情輕輕推開了窗戶,紙人便找到了一條逃生之路,迅速飛出了窗外。
一股猛烈的風也瞬間灌了進來,不知是被風的力量所脅迫還是出於紙人自身的意志,它順著樓房的牆壁,垂直向上飛去。
她一臉愕然地趴在窗沿上,仰頭而望,緊接著猛地衝回床邊,瘋狂搖著在床上睡覺的貓,“快,帶我去追紙人!”
貓被搖醒後,竟不耐煩地鑽進了床底,死活都不肯出來。但沒時間磨蹭了,俞夏回想著紙人飛出去的方向,當即衝出家門,往天台飛奔過去。
空曠的天台毫無遮攔,風勢也愈加猛烈。冷風穿透衣領,她縮著背雙臂緊緊抱於胸前,朝天台欄杆走去,披散的頭髮被吹得狂飛亂舞,凌亂不堪。
入目完全沒有紙人的影子,就算它想要飛上來,恐怕也早就被吹得不知飄向了哪個角落。俞夏沮喪地站在風裡,望著遙遠而模糊的遠方,任由風吹拂著她的衣衫。片刻的沉思中,她腦中突然靈光一現,卻又迅速黯淡下去。
不會的,如果趙森就在附近的話,他就不可能在隱世之中——至少在這靈氣稀薄的城市。
隱世就像依附在現世之中的一個小泡,若沒有足夠的靈氣,便無法撐開和現世緊密相連的隔膜。恰如潮汐會隨著月亮的陰晴圓缺而潮起潮落,靈氣也會隨之起伏。而今日正值朔月,是靈氣的最低點。
但,若是在心象結界中呢?
這時,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瞬間照亮了黑暗,留下耀眼的白光。緊接著,雷聲轟鳴,彷彿天穹被震裂,一聲聲巨響在空氣中迴盪,震撼人心。
豆大的雨滴打在了鼻尖,這一刻的水漬尚未抹去,其他的便接二連三落了下來。她將手擋在額頭,藉著閃電的光亮,視線所及的天空中,竟有一個紙人如同一隻折翼的小鳥,在風雨中拼命掙扎翻騰。
“啊!”俞夏激動地叫了一聲,眼睜睜看著它向另一邊的樓棟飛去,卻只能徒勞地伸出手。
隨後,她一咬牙扭頭朝樓下跑去,卻沒想到在她樓梯間奔跑的短短時間,雨勢就已經變成了瓢潑大雨。她剛邁出一樓的單元門,就瞬間被澆了個透心涼,連眼睛都難以睜開。
她默默地退回了樓道,垂頭喪氣地望著眼前朦朧的世界,心也跟著不知所蹤的紙人一同沉淪。
這種天氣,就算紙人防水也該飛不動了吧?
俞夏一動不動地望著單元門外的雨幕,很久很久,彷彿時間在那一刻停滯。直到雨中驀然出現了一個人形輪廓。
樓內老式的聲控燈時明時暗,猛烈的雨滴擊打在地面,又濺起一片氤氳的水霧。俞夏眯著眼觀察了好一會兒,隨著人影距離的靠近,她注意到那少女正低著頭捂住一隻胳膊,單薄的肩膀微微蜷縮著,在雨中顯得搖搖欲墜,帶著一種落魄的破碎感。
對方似乎也意識到她的存在,抬起頭的瞬間,兩個女孩的視線相撞,眼中都充滿了愕然。
幾步路之後,李佳媛走進了單元門。俞夏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觀察許久卻並沒有在她身上感受到惡意。
“這麼晚了,你站在這裡幹什麼?”李佳媛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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