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夏

第12章 Chapter 12 逃離

“喂,你要去哪?”俞夏追著小白狐跑了下去,她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這隻小白狐身上了。無論是小時候在山林裡,還是不久前在實驗樓,她都會把小白狐跟丟,但唯有這次不能。

可事與願違,俞夏下了幾階樓梯以後,就看不見小白狐的身影了。她慌得快哭了起來,樓梯逐漸變得透明,綠色的熒光變散,物體的邊界模糊不清,好似這幢樓隨時都會消失。

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種虛幻之中,她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在一張抹糊了的水粉畫中奔跑。所以她不敢放慢了腳步,更快地朝樓下跑去。

俞夏慌里慌張地出了這棟樓,意外發現小白狐正在樓外等著她。一看見俞夏從實驗樓出來,它立馬扭身朝一條小道躥走。她毫不猶豫緊跟上,身後的實驗樓像是一陣風吹散了煙霧,已然消失了。

消失的不僅僅是實驗樓,可以說這整個世界都在消失。俞夏跑著跑著,身上的校服也逐漸變成了原來的睡衣。她跟隨著小白狐,逐漸明白過來,它是要把自己帶到教學樓那兒。

俞夏的體力快透支了,然而小狐狸卻不再等待她,跑得越來越快。身後的景物逐漸被虛無的黑暗所吞噬,她預感如果自己不趕緊逃離這裡,那麼她的下場也會如此。

她胃正在緊縮,有一種嘔吐的衝動。可是黑暗蔓延的速度卻比她的腳快,小白狐的身影也逐漸看不見了。

“呀!”俞夏突然一個趔趄,栽倒在地上。她抬起頭來,小白狐已在視線中消失。現在她覺得,她比任何時刻都思念著自己的那張床。

這或許是對她的懲罰,如果她沒有偷拿趙森在天台種的紅果,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吧!

在黑暗即將把她籠罩的時候,她突然閉上眼睛大喊道:“趙森!”

過了許久許久,俞夏都不敢睜開眼睛,她聽著自己砰砰心跳,確定自己還活著。她希望一切都回歸原點,希望在她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沒心沒肺地說,那可真是一個有趣的噩夢。

然而俞夏睜開眼後看到的只是一片死寂的黑暗,無論睜眼閉眼都毫無區別。她茫然地伸出手一抓,茸茸然空無一物,一點點的微力也試不到。

她爬了起來,像遭受巨大打擊似地佇立良久,一種虛脫感湧向全身,如同被丟進冷藏庫的死魚一樣毫無辦法。她不住地打著寒戰,感覺血液都連帶著滯重起來,像是混合著沙子。

她難過地想,或許這裡就是世界的盡頭,宇宙的奇點,然後我要在這裡困上一輩子。

俞夏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她畢竟還沒練到心平氣和到對任何情況都無動於衷的心境。不過,她也沒想要在這片看不見的地方,慌里慌張地跑來跑去,浪費心情。

有一種無助絕望的情緒飛快地傳遍全身血管,她的心亂跳著,時緩時急。俞夏緩緩蹲了下來抱住膝蓋,開始抽泣起來,很快又從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想得太多之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哭,好像既不是為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也不是為了將來的考慮。她就是想沒心沒肺地大哭一場,哭完就神清氣爽了,反正這裡也沒人,不是嗎?

突然,一陣笛聲傳來,起先非常朦朧晦澀,而後變得清晰起來。這清脆的音樂穿過無盡的虛無,溢滿了整個空間。像清風拂過綠悠悠的草地一樣拂過黑暗,讓黑暗成了音符的海洋。

趙森?!

聽著這聲音,俞夏回想起了趙森的笛聲。她驚喜地抬起頭,面前竟出現了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周身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

俞夏擦了擦眼淚,怔怔地以詫異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陌生人,“你是?”

“跟我來。”男孩說道,“只要朝著笛聲的方向走,你就能出去。”

“誒?”俞夏站了起來,在這種情況下只有選擇信任他。

在男孩帶領下,他們於黑暗中追隨著笛聲。笛音幾度盤旋,又忽而變得十分舒緩,像是從寒冬流向陽春,牽引著人前行。在這沒有方位和座標的地方,笛聲就成指路標。在笛聲的指引下,彷彿黑暗中的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

只是那麼短短一會兒,黑暗的遠處就出現了一個光點。隨著距離的接近,俞夏發現那是一顆木芙蓉樹。那芙蓉樹上的花朵依舊如初見時盛開得那般嬌豔美麗,散發著柔和的粉紅的光暈。俞夏感到,笛聲就是從那裡傳來的,然而樹下並無一人。

突然,笛聲戛然而止,並非因結束而停下,而像是被一種不知的咒力給擰掉了。俞夏有些茫然無措,莫名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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