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站在原地回以一笑，夕陽在他身後，綻放出最後一縷餘暉。
然而第二天，溕卻並沒有如約而至。王琤為了信守承諾沒跟別人提起過，長大後隨著記憶的淡忘整件事情也不了了之，直到今日。
……
記憶的閘門一旦開啟，便如洩洪一般噴湧而出，短短一剎那，所有的回憶皆浮現在腦海。王琤用手背揩了下鼻血，默默拾起摔在一旁的式盤，起身後退了幾步。
王瑤終究沒有聽他的話，還是跑到了他身旁，而他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將她輕輕推到了身後。
“哥哥？”似乎感到王琤的變化，王瑤雙手抓著他的衣角困惑地喚了一聲。
然而王琤沒有理會她，目光重新回到跳神身上，良久輕聲念道：“微雨其溕。”
接著，他抬起了手指，好像在虛空中寫著什麼，指尖略過之處留下暗紅的痕跡，最終連成了一道符。
跳神看著王琤的動作，眼中忽然浮現出不易察覺的異樣神采。
不多時，在他們所處的狹小範圍內，忽而降下了細雨。王琤向上攤開手掌，幾縷雨絲被吸引而來化作銀線盤旋在掌上。他眼神一動，銀線像受到指示般來勢洶洶向跳神飛去，最後卻只是掠過他的兩鬢消失不見。
“驟雨若霈。”王琤的手指繼續在空中揮舞，淅淅瀝瀝的小雨轉瞬間變成了雨柱，傾瀉而下。
如柱的霈雨尚未落地，又匯聚成了一條水龍圍繞在其周身。他將手向上一指，只聽一聲龍吟，水龍倏而衝上天際，散作甘霖灑下。
“久旱逢甘霖，時雨萬物生。”雨中，王琤凝視著跳神，認認真真地說道，“這便是你當時教過我的時雨符。”
只可惜符終究不是畫於紙上，法術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雨便停了下來，只有他們身上溼漉漉的雨珠印證著剛才的一切並非幻象。
“原來你還記得。”沉默良久，跳神才抬頭回望他，眼神又迴歸了淡漠。
王琤嘆了一口氣，“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打下去了，更不會封印你。”
“你不會弄錯什麼了吧，不過使出一副祈雨符而已，對我有何威懾？現在不是我想不想走的問題，而是你們走不走得了的問題。”
在跳神略帶威脅的話語中，王琤漲紅了臉，“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教過我的時雨符我已經能熟練使用了。另外，我們根本就沒有打下去的必要！”
“有沒有必要，不是你說了算的！”跳神一聲輕笑，嘴角露出令人發毛的尖牙，“剛才一直都是你在用法，現在是不是該輪到我了？”
稍稍收斂的妖力重新爆發了出來，跳神張開雙臂，身後一道水柱沖天而起，“祈雨，考驗的便是調水的能力。”
說完一揮手，水柱便朝王琤撲了過去。
王瑤緊緊拽住王琤的衣服，嚇得尖叫起來，他面色一僵，攔腰抱起妹妹就跑。可光憑兩腳總歸慢了點，躲避不及之時，他不得不回頭用手指使出掐訣，口中念起了避水咒。
水柱被成功擋在了面前，兩股力量一時間有些僵持不下。王琤放下了王瑤，一隻手繼續維持避水訣，另一隻手則執行起了雷法。顯然，同時操縱兩種功法對於他來說有些吃力，面容都開始扭曲了。
斷喝之下，一道雷電從手心招出，沿著水柱劈向跳神。跳神僅輕輕一躍，便避開了雷擊。不過整個水柱在被電流經過後，像是失去了凝集力一樣，落地散成了大灘水。
可一切都不能高興得太早，王琤還來不及喘口氣，那些水又被一股力量吸引，重新彙集了起來。
他內心有些絕望，不知何時是個頭，難道要在這個結界中和跳神漫無止境地鬥下去嗎？
“整件事情都是你給我的試煉？”王琤試探性問道。
跳神靜靜看著他，一言不發。
他逐漸煩躁起來，“究竟怎樣你才會滿意？”
“究竟怎樣呢？”跳神重複著王琤的話，卻不回答。沿著他頭頂的面具中央，越來越多的小裂痕正在向周圍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