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國睜眼,看著熟悉的屋頂有些愣神,這是他還是校長時候,單位分下來的老房子。
外面天剛亮,雞叫第二聲。
他身邊響起一個疲憊的聲音,“老頭子,你醒了?我去做飯。”
陳建國聽到久違的聲音,眼有些乾澀,眼角有淚落下,拉著老妻準備起身的動作,“老婆子,今天不做飯,吃豆漿油條,我一會讓老二媳婦去買。”
上輩子,他對妻子的身體一直疏忽,加上自己性子執拗,習慣被人伺候,導致她疲勞過度早早就去了。
這輩子,他一定帶她好好調理,兩人一起長命百歲。
至於那些不肖子孫,上輩子像個老黃牛一樣奉獻,他們不滿足,那這輩子,他就要活得自私一點,把錢死死地攥在手中!
景翠芬有些詫異,緊跟著拒絕,“花這個錢幹嘛?咱家的錢你還要給咱媽,而且,老大夫妻剛畢業還有了孩子,這花銷也大……”
陳建國是老大,長子,下面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因著陳建國是老大,和她結婚後,大頭都是給父母,其他的給自己幾個孩子分一分,就沒錢了,還有兩兒子沒結婚呢,過幾年找個媳婦這彩禮錢也是個大頭。
家裡真沒多少錢。
陳建國沒好聲地打斷,“老大那個媳婦我看不上,這是他要娶的,我給出了錢,畢業工作了,她們兩口子的事我就不管了。爸媽那邊我這個月開始就不給了,家裡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兒子。”
說著,他起身開始穿衣服,見老婆子還是錯愕的表情,嘆氣,軟了語調,“老婆子,我想開了。你生了老五後身體一直不好,這錢我要給你補身子,你是最重要的。”
陳建國一輩子沒和景翠芬說過情話,忽然表明心意,語氣還那麼堅定,把她整不會了,老臉一紅。
陳建國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日曆,1980年,霜降。
八零年啊,43歲時候的身子,沒有中風癱瘓,那個身體機能都好,老大70年結的婚,兩口子79年考上了本市的大專,花的都是他的錢。
老二77年結的婚,因著老二娶的是二婚,直接帶了兩個娃回來。
上輩子,他一直看不上,但癱了後,也是這兩沒血緣關係的孫娃惦記著,和老二夫妻一起伺候他。
重生回來,來得及彌補。
陳建國活動著身子骨,拿著錢走出去,正好看到老二屋子開啟,二兒媳趙冬梅走出來。
陳建國咳嗽了兩聲緩和了心裡的不自在,“冬梅,早上別做飯,拿錢出去買豆漿和油條回來。”
說著,從兜裡把錢遞過去。
除了老大,剩下的孩子都和他住著,老二每個月給他交三十塊錢。
趙冬梅見公公居然給了她個好臉,詫異地看向正屋的方向,邊跺腳邊眼神慌亂地捱了聲,“好。”
今天的公公好奇怪。
趙冬梅回去換衣服,眉飛色舞地和自家男人講,“當家的,爸今天居然喊我冬梅,還對我說辛苦了,我,我這……”
嫁進來這兩年多,公公頭次好聲好氣地說話,讓她心裡熱熱的,老激動了。
她怕吵醒還在睡覺的兩兒子,刻意壓低了聲音,眼底滿是受寵若驚和激動。
陳保成揉著眼睛看了眼屋外,心中也疑惑爸的行為,但不妨礙他給媳婦提供情緒價值,“那當然是爸突然看到你的好了,昨天你從孃家弄回來的魚好吃,爸最愛吃魚了。”
這個前提不成立,但不妨礙把它拿來當藉口。
趙冬梅嗔怪地拍了下他的胳膊,“就會哄我,行了,不說了,我去買早飯。”
陳保成抱著媳婦親了口,才笑嘻嘻地擺手,“我也準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