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初中畢業後在電機廠當學徒,經驗積累下來,這個月要是表現好沒準能去更高一點的崗位。
不過,電機廠今年效益不行,這個月轉為自負盈虧型的了,他的工資從這個月就沒了,怎麼和爸說呢?
陳建國開始撿煤炭就看到陳保成出來,面色難看道:“爸,我們廠這個月不給我發工資,這個月的錢怕是給不了你。”
陳建國停頓片刻,淡淡地嗯了聲。
上輩子這時候,電機廠的效益不好,發不出來工資,還有被裁員的風險,老二和他說的時候,正巧趙冬梅孃家出事,他覺得老二準備把錢給趙家就不同意。
結果陳建國出去打零工擺小攤被抓到,罰款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二兒子沒騙他。
因為有這個汙點,電機廠首批裁員就是他。
陳建國繼續砸煤炭,頭也不抬地問,“錢夠嗎?”
陳保成都已經做好被罵的準備了,沒想到父親這麼問,錯愕間,乾乾地點頭又搖頭,“勉強夠,只是不夠給家裡。”
陳建國從兜裡拿出一支菸抽起來,輕吐煙霧,遮掩著他眼底的暗光,“聽說冬梅孃家出事了,還差多少?”
“二,二百。”
“你有嗎?”
陳保成不懂為什麼他老子突然問這個話題,搖頭,“沒……”
他一個月工資五十,給家裡三十,兩兒子還要上學,媳婦剛檢查出懷孕。
處處都是要錢的地。
這二十塊都得緊著花。
陳建國中指敲著菸灰,拿鞋底摩擦著,語氣漫不經心地嗯了聲,“我一會讓你媽拿給你,先讓親家度過那個難關,之後有錢了你們在還我。”
陳保成眼中劃過驚喜,剛要說話,就聽身後傳來趙冬梅激動的聲音,“爸!謝謝你。”
陳建國將最後一口煙吸完扔在地上,扭頭看去,二兒媳瘦弱的臉上帶著激動的笑,早飯的熱氣從一旁順上去,她嘴邊的笑也明顯鬆懈下來。
陳建國收回目光,“回來了,走,吃早飯去。”
他回去的時候,景翠芬正在給小閨女梳頭髮,八歲的小丫頭正搖晃著胳膊開始說一會要去哪裡玩,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和長大後滿眼算計的樣子不一樣。
陳文月看到父親進來,甜甜地喊:“爸爸。”
陳建國沒接話,坐在桌邊,二兒媳將早飯放在桌上去拿碗。
小姑娘驚喜地抬眼看向母親,“媽媽,早上吃豆漿油條哦~”
“對。”
陳建國聽老妻和小女兒互動,心中五味雜陳。
上輩子五丫頭一直說他重男輕女,逼死大閨女,破壞她和小混混的感情。
他認前兩個,後面那個不認。
或許上輩子真的是他的思想除了問題,對大閨女的死他是悔恨愧疚的。
這輩子對這些子女,這輩子,他只做父親該做的,她們那些破事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