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沒有因為這位教皇大人的譏諷，而有絲毫的波動。
千尋疾嘴角終於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鋒利冷冽，似在欣賞祭牲最後的倔強。
“抬起頭來，聖子大人。”冊封過後，千尋疾屏退左右，和燭九單獨處在教皇御書房內，精金爐內的薰香嫋嫋散逸，其聲卻如冰水傾瀉而下。
他身上再無一絲大典時的凜冽壓迫，反倒像最平和的引路人。
燭九心絃緊繃如滿月之弓，眼前這位卻如捕食前的毒蛇吐信。
他依言抬頭，目光恭謹沉靜，體內星圖已運轉至極限，坤宮深處一點幽藍冷芒蓄勢待發。
這老小子，還不會真要對我做些什麼吧？
一隻骨節分明、白如美玉的手掌毫無徵兆地覆上燭九頭頂。
溫熱的暖流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侵入。
“吾觀爾魂力略有凝滯，此非大道之基。本座略施小術，助你疏通經絡，感悟更高天途！”
暖意剎那化為尖針。
千尋疾溫和表情瞬間剝落，眼底金芒如岩漿湧動，恐怖神識如海水般侵入。
“呃！”
燭九識海如遭重錘，陰靈之眼本能爆開漩渦試圖捕捉千尋疾的神念。
就在這一剎那——
轟！
燭九體內星圖核心猛地炸開一片璀璨星芒，銀藍色的流光中蘊著阿銀契約的青翠生命源力。
與此同時，千尋疾的冒犯似乎觸動了某種深植於骨髓的禁制。
一道裂痕憑空出現在燭九眉心前方半寸。
極其細微，卻蘊含令教皇亦為之色變的威壓——空間撕裂。
那是……千道流留下的守護之印！
幾乎同時，書桌上一枚不起眼的玉質鎮紙驟然亮起金紋！
“放肆！”一聲蒼老沉喝如同穿越空間壁壘轟入書房。
那聲音無形無質，卻帶著審判眾生的神威，千尋疾臉上血色盡褪，覆蓋燭九頭頂的手掌如觸電般疾縮。
一縷細微金血順著他指尖滑落。
書房內神威如潮水般退去，徒留一片死寂。
燭九踉蹌半步，“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液，識海中，那強大的神識雖被逼退，卻在撤出前濺射出一片神識碎片！
碎片刺入星圖邊緣，劇痛鑽心。
但其中蘊含的神識波動與封號鬥羅意志的餘韻……竟讓“陰靈之眼”的黑白漩渦旋轉陡然深邃了數倍！
“走運的小子，回去吧。”千尋疾冷哼一聲，讓燭九離開。
燭九自然不想多留一刻。
……
靜竹軒月色依舊清冷。
燭九斜倚窗邊，借阿銀之力勉強壓下魂力反噬，坤宮內“陰靈之眼”的種子正貪婪地吸收著那破碎的精神力碎片。
這傷倒也不算白受，算是先收些利息。
“記住今天的感覺。”一道冰涼的神念直接烙印在他識海，是千仞雪。
鞭策過後，她的神識第一次帶上了一縷極淡的倦意：“這是你洞穿命運之前，必承的……磨刀石。”
燭九指節緊緊捏起，痛苦背後，是對力量前所未有的強烈渴望。
他剛收斂心神，院門被輕叩。
月光鋪就的小徑上，紫袍少女靜立。
“我來送藥。”比比東遞過白玉瓶。
她並未看燭九眼睛，視線落在聖子禮袍肩頭一道細微褶皺上，猶豫片刻，忽然伸出手，指尖帶起微不可查的魂力，替他輕輕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