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閉目調息,新突破的二十二級巔峰魂力在經絡中奔湧流淌,如湍急銀流沖刷著河床。
第二魂環所擁有的【陰靈之眼】蟄伏於識海深處,陰寒與洞悉的權柄尚未完全掌握。
他感知著身後阿銀傳來的柔韌生機,這是維繫他新境界的能源倉。
比比東則顯得輕鬆一些。
方才主動展露雙生武魂的坦誠,似乎卸下了部分沉重心防。
她斜倚在一截倒伏的焦木上,紫水晶般的眸子映著未熄的橘紅色餘燼光影,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頻頻瞥向篝火另一側那個靜若雕像的身影——千仞雪。
那份源自靈魂深處的熟悉感與親近,在對方諱莫如深的回答後,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如同藤蔓纏繞心間,纏繞得愈發緊緻,帶著對未知答案的焦灼。
那份深不可測的力量源頭,那絕不顯露的武魂真身,一切都像一個巨大的謎團懸在心頭。
她渴望,極其渴望,能洞悉這金髮神女籠罩的重重迷霧。
方才,她主動袒露自己的雙生武魂隱秘,也是寄希望千仞雪也能夠有所表示。
然而,一點沒有。
篝火提供的溫暖,彷彿被一層無形的寒冰阻隔,無法真正驅散千仞雪周身那無形瀰漫的疏離與孤絕。
她端坐如冰雕,金色的瞳孔彷彿穿透了跳躍的火苗,凝視著深不可測的黑暗虛空。
指尖無意識地在腕間掠過,那遍佈細微裂痕的區域傳來無聲的刺痛。
每一次動用本源的力量撕裂這個時空的錯誤桎梏,這道源自存在的“傷痕”便加深一分,她的修為,如沙漏般不可逆轉地流逝著。
剛剛為燭九煉化阿銀而再度催動的禁錮神力,如同鈍刀,又在這傷痕上研磨了一下。
谷底殘餘的血腥與肅殺,在火焰的噼啪聲和阿銀輕柔散發的藍銀草光暈下,勉強被壓制。
就在這片沉靜中,輕微的窸窣聲響起。
比比東站起身,並未走向千仞雪,而是狀似隨意地添了幾根乾燥的樹枝進火堆。
噼啪爆響的火星升騰,短暫地照亮了她帶著探詢神情的側臉。她沒有看千仞雪,彷彿只是在履行一個小任務。
添完柴,她的腳步沒有停,自然地轉向離燭九更近的一個位置——一塊相對乾淨平整的岩石——坐了下來,就在燭九調息區域的斜對面。
她的目光,落在了剛剛結束一個周天、緩緩睜開眼、面色趨於平復的燭九身上。
那雙紫眸中的困惑並未消散,此刻在跳躍的火光下,帶著一絲清晰可見的研判。
燭九感覺到她的視線,抬眼看去。
四目相對,比比東微微歪了下頭,唇角牽起一個帶著些許玩味卻絕無惡意的弧度,聲音壓得很低,幾乎成了氣聲,確保那靜坐如神的千仞雪不至被驚擾:“喂,燭九。”
燭九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保持平靜:“東小姐?”
“雪姐姐她……”比比東用眼神極其隱晦地示意了一下千仞雪的方向,然後專注地盯著燭九的臉,“……身上那股力量,真的很奇怪,對吧?”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尋求同盟的試探,彷彿在同齡的燭九這裡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只可惜,她打錯了算盤。
“東小姐,我也所知不多,您不必費心探問了。”燭九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他直接截斷了比比東後續的問詢。
比比東抿了抿唇,知道在這個問題上前進無路了。
她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不再追問,只是低聲應了一句:“行吧。”
隨即也安靜下來,凝視著篝火。
這小小的、短暫的探尋似乎並未驚動千仞雪。她依舊端坐,彷彿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的思慮之中。
幽谷裡的氣氛,在短暫的低聲交流後,又回到了寂靜的狀態。
然而,這片世界的浩瀚與宿命的荒誕,遠不止這一隅之地的幾位主角所能窺盡。
……
在離諾丁城東北四百餘里、一片屬於人類帝國勢力的獵魂森林深處。
這裡的樹木遠不如星斗般參天蔽日,空氣裡瀰漫著腐爛落葉、野獸糞便和血腥氣混合而成的濃烈腥氣。
一株腐朽中空的巨大鐵木底部,背風處被雜亂樹枝和沾著露水的苔蘚胡亂搭建出一個簡陋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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