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緩緩起身，枯瘦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目光掃過全場時，帶著幾分肅穆。
當他開口，第一句便讓喧鬧的現場瞬間安靜。
“日本人之稱我中國也，一則曰老大帝國，再則曰老大帝國。”
“是語也，蓋襲譯歐西人之言也。”
“嗚呼！我中國其果老大矣？”
蒼老的聲音起初平緩，卻像一顆石子投入靜水，激起層層漣漪。
隨著詞句推進，他的語調逐漸上揚，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
“老年人常多憂慮，少年人常好行樂。”
“惟多憂也，故灰心；惟行樂也，故盛氣。”
“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氣也，故豪壯……”
臺下眾人漸漸坐直了身子。
唐博皺著眉，手指在手機螢幕上飛快搜尋，卻找不到半句匹配的文字。
花華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淡去，眼神裡多了幾分茫然與侷促。
只有崔恆等文藝界人士，聽到“惟冒險也，故能造世界”時，悄悄挺直了脊背，眼裡閃過共鳴的光。
王柏的聲音愈發洪亮，全然不像七八十歲的老人，中氣十足的語調裡裹著滾燙的情緒：
“嗚呼！我中國其果老大矣乎？”
“立乎今日以指疇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漢武，若何之雄傑；漢唐來之文學，若何之隆盛；康乾間之武功，若何之烜赫……”
當唸到“國為待死之國，一國之民為待死之民”時，他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帶著幾分痛惜，卻又在片刻後重新拔高，像衝破烏雲的朝陽：
“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這一句擲地有聲，臺下瞬間響起細碎的抽氣聲。
王柏的手臂微微抬起，彷彿要將滿腔熱血都注入詞句：
“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
“河出伏流，一瀉汪洋。”
“潛龍騰淵，鱗爪飛揚。”
“乳虎嘯谷，百獸震惶！”
他的語速越來越快，聲音裡滿是振奮，蒼老的臉頰漲得通紅，連花白的髮絲都彷彿有了精神。
最後一句落下時，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
“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話音未落，現場鴉雀無聲。
王柏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眼裡閃著淚光，激動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崔恆率先站起身，用力鼓起掌來，文藝界的嘉賓們紛紛附和，掌聲像潮水般漫過全場。
唐博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困惑：
“王老，林晨這篇作文……怎麼聽著有些拗口？”
“而且裡面的句子，我怎麼從沒見過類似的？”
王柏轉過頭，看向唐博的眼神裡帶著幾分明顯的鄙夷，彷彿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童。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無奈，緩緩開口：
“這篇不是普通的考場作文，是一篇仿古文風的散文。”
“林晨沒用白話文寫，而是借鑑了近代散文的筆法，字句凝練，典故暗藏，讀著拗口，是因為你們沒讀懂字裡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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