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朱竹清的身影更加模糊在陰影中。
她安靜地跟在眾人身後，冰封的面容看不出太大波動，只有那雙清冷的眸子深處，一絲動搖被外面盛讚魔道和林玄的聲音不斷放大。
魔道的強大，寧榮榮的變化，林玄深不可測的實力，還有那句“自在隨心”，與史萊克此刻的窘迫、玉小剛的崩潰、戴沐白的慘狀形成最殘酷的對比。
某種固有的認知正在她心底無聲地碎裂、重塑。
“嘭！”
一聲悶響在昏暗擁擠的院長室炸開。
弗蘭德干枯的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本就搖搖欲墜的破木桌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幾張沾著油汙的硬紙片被震落在地，上面是幾個歪歪扭扭的名字和魂幣數額——大斗魂場賭鬥慘敗後僅存的微薄收入記錄。
“錢！”弗蘭德的聲音嘶啞得刮人耳膜，眼窩深陷，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桌邊眾人，如同一隻被逼到絕境的老狼，“一個銅魂幣都沒有了！賬上乾乾淨淨！”
他的手指神經質地抓著桌面，發出刺耳的刮擦聲，目光轉向佝僂著背的盧奇斌，帶著最後一絲僥倖的兇狠：“老盧！倉庫呢？庫房裡的那些……東西……真的一點都清理不出來了？”
盧奇斌慘然搖頭，山羊鬍子劇烈抖動：“院長……所有值點錢的……都……都換了米麵錢了……老鼠洞都掏了三遍了……真……真沒有了……”絕望像溼透的棉被裹住房間。
趙無極猛地站起來，像一頭暴怒的黑熊，震得凳子哐當倒在地上：“媽的！難道真要喝西北風？老大！不能再等了！我老趙帶這些小崽子去魂獸森林！砍柴也好，挖礦也好！力氣老子有的是！”他眼睛瞪圓，兇悍地掃過戴沐白、唐三幾人。
戴沐白蒼白的臉瞬間又白了幾分，屈辱和怒火讓他的金髮都彷彿失去了光澤。
他猛地抬頭，眼中射出怨毒冰冷的寒光，聲音因壓抑而變調：“趙老師！去給人清理十年魂獸？撿那些骨頭渣子換錢？我們史萊克的學生，就值這點骨頭渣子的價？！”冰冷的質問裡是深不見底的憋屈。
唐三沉默片刻，開口，聲音像冰水澆在燒紅的鐵上：“趙老師，低階獵魂任務耗時漫長，報酬微薄且不穩定。高階任務以我們目前的隊伍配合度和個人狀態，風險過大，非但難以盈利，更可能折損人手。我們……需要更有效率的方案。”
弗蘭德佈滿血絲的眼睛猛地盯住唐三，裡面燃燒著最後瘋狂的光，猛地嘶吼：“效率？！錢在哪裡！變出來嗎！”他的枯指指向窗外索托城中心的方向，手臂劇烈顫抖，“看看！聽聽！外面那些聲音！我們是笑話！天大的笑話！再賺不到錢！史萊克就真的成了一堆真正的爛木頭！等著賣課桌椅？拆門板當柴火燒？”
絕望的咆哮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帶著令人窒息的焦躁和瘋狂。
油燈的光芒在弗蘭德扭曲的臉上跳躍。
趙無極胸口起伏，大口喘著粗氣，捏得咯咯作響的拳頭上青筋暴跳，卻無處發洩。
玉小剛一直沉默地坐在最深的陰影裡，背脊佝僂著。
鏡片後的眼睛沒有了往日的理論光輝，只剩下枯井般的死寂和一種淬毒的陰冷。
他猛地抬起了頭，鏡片寒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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