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混合著緊迫感、希望感和對新工具的期待感，使得許多人離場的步伐都帶著一種不同於以往的、微妙的急迫感——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親自驗證這個可能改變命運的工具。
周慧蘭看著顧北，正要和宋佳琪母女道別，一起融入離場的人流。
這時，一道清麗溫婉的身影穿過稀疏的人群，擋在了他們面前。
“顧北媽媽，顧北同學，稍等一下。”
班主任江婉微微笑著站定，陽光在她精緻的側顏上勾勒出柔和的線條。
她今天穿著一身得體的米色職業套裝，恰到好處地勾勒出纖細腰身，又不失教師的莊重。
儘管帶著一絲疲憊，但她的笑容依然讓人如沐春風，只是那雙深邃明亮的眼眸深處，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光芒。
周慧蘭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一僵，臉上的笑容瞬間有些不自然起來。
這不能怪她敏感，在過去漫長的家長生涯裡，“被老師單獨留下談話”這個場景，早已伴隨著顧北那張慘不忍睹的成績單和老師委婉或嚴厲的批評，在她心底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形成了幾乎本能的緊張反應。
她下意識地在腦中飛快檢索：最近顧北在學校惹事了？最近一次小測驗又砸了？
即使顧北剛剛在臺上風光發言，即使他的成績已經大幅進步，這種源自無數前車之鑑的條件反射依然強大。
直到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對啊，北北這次是進步了，是好事！江老師留我們，應該…應該是好事兒？
周慧蘭才感覺胸口那口提著的氣稍微鬆了些，雖然仍有忐忑，但緊張感終於不那麼尖銳了。
她悄悄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鎮定一點。
江婉輕輕將一縷散落的髮絲別到了耳後，陽光打在她白皙而又精緻的臉龐上，修長的睫毛投下淡淡的光影。
她看著面前略顯緊張的周慧蘭，嘴角微微上揚，柔聲說道：
“顧北媽媽，您別緊張。”
江婉的聲音如同春風拂面，格外的溫柔，與在課堂中對待同學們嚴厲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北這次的學習成績進步非常顯著，簡直是驚人的飛躍，看到這個結果，我這個當班主任的跟您一樣，心裡特別特別欣慰！說實話，”
她話鋒一轉，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坦誠和感慨，
“當時看到他從上學期期中開始那拼命的勁兒，我是抱了希望的，但真沒想到，他能這麼快就躍升這麼多名次，直接躋身前一百的行列。這孩子的決心和執行力，真的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
她的讚美真誠而具體，目光毫不吝嗇地落在顧北身上，帶著由衷的肯定。
周慧蘭臉上抑制不住的露出有些驕傲的笑容，她輕聲回道：
“多虧了江老師這段時間對他的幫助。”
“幸好一直以來，都沒有放棄我們顧北。”
“聽我妹妹說，還特意去做了家訪，幫他補課。”
“真的是太感謝您了！”
“上次您還去醫院看我丈夫，顧北遇到您這麼負責的老師，真是他修來的福分。”
她一時間言語之間有些激動，說了好多感謝的話。
這一連串發自肺腑的感謝，如同清泉涓涓流淌。
周慧蘭的話沒有絲毫客套和虛浮，字字句句都來自對江婉長久以來行為的真切感受。
老師和老師也有所不同，不是每一個老師都能不放棄學習不好的學生的。
甚至跨越師生界限、體貼入微地關心學生家庭的實際困難，親自去醫院探望生病的家長……這種責任感，已經超越了普通的教學任務，蘊含著一種近乎守護者的熱忱。
在周慧蘭心中，江婉“當之無愧的好老師”這個評價，是她反覆思量後最樸素也最鄭重的褒獎。
她看向江婉的眼神，除了感激，更添了幾分敬重。
然而，周慧蘭此刻絕對想象不到的是——在她眼中如同完美教師化身、聖潔得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江老師，與她那個正在一旁“裝乖巧”的兒子顧北，兩人之間還存在著一條她完全無法理解的、隱秘的“網線”，以及那條網線所連線的、尚未被任何當事人知曉的、離奇又讓人匪夷所思的雙重身份——網戀物件！
就連江婉此時都完全不清楚。
江婉輕輕擺了擺手，客氣的回道：
“我也只是起到督促的作用。”
“更多的還是顧北他個人的努力，與我的關係不是很大。”
周慧蘭和江婉兩人又寒暄幾句。
顧北站在一旁看著二人暗暗偷笑，從理論上講，她們如今的身份可不光是老師和學生家長。
還有著更深層的一層關係在，就像是“婆媳”見面一般。
不知道今後等到她們知道的時候，是否會驚掉下巴。
顧北嘴角微微上揚，直言道：
“江老師，你還是直接說什麼事情吧。”
“不然我媽心裡面有點忐忑。”
江婉看了顧北一眼，看著他上揚的嘴角，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有些奇怪。
但是她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她輕輕用手推了一下眼鏡框，進入主題：
“是劉校長，要我帶你們去一下他的辦公室。”
“詳細談一談關於顧北做的那個知涯網的事情。”
周慧蘭有些意外，這次恍然大悟，看來兒子做的這個網站應該很厲害的樣子，甚至校長都單獨要了解一下。
於是在江婉的帶領，三人來到了劉校長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