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同學？”蘇雯的聲音陡然拔高，尾音拖得老長，像一把鋒利的小刀，精準地戳破了林依楠試圖維持的表面平靜。
她的指尖虛虛指向林依楠脖子上微微有些發紅印記，在蘇雯這個“經驗豐富”的八卦達人眼中，這簡直就是一個蓋著“此地無銀三百兩”戳記的、昭然若揭的證據！
她伸出了手。
那根纖細的食指，指甲修剪得圓潤乾淨，此刻卻帶著審判官般的威壓和不容置疑的精準，虛虛地指向那塊印記，並未真正觸碰到面板，但那灼灼的目光卻如同實質般釘在那裡，帶著一種無聲的、極具壓迫感的逼問。
“這個你究竟要怎麼解釋？”她的語氣帶著不容逃避的追問。
宿舍昏黃的頂燈下，林依楠的耳尖瞬間紅透了，如同最上等的瑪瑙，在燈光下幾乎能看清細小的血管脈絡。
那抹紅色迅速蔓延，染紅了她的雙頰和纖細的脖頸。
“這……這是……”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明顯的顫抖和底氣不足，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小獸發出的微弱哀鳴。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脖子那塊印記上輕輕摩挲著，彷彿想透過這個動作將它抹去，或是證明它的無害，
“這是我……我有些過敏……自己……自己用手抓出來的……”她頓了頓，聲音更低，幾乎成了氣聲，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辯解，“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話一出口，她立刻死死咬住了下唇。
暗罵自己蹩腳透頂的謊言！連她自己都能聽出這句話裡濃得化不開的心虛和慌亂，更別提對面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了！
蘇雯眯起了那雙漂亮的狐狸眼，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在林依楠那張寫滿了“我在說謊”的小臉上來回掃視。
從她紅得幾乎要滴血的臉頰，到那雙閃爍著水光、卻始終不敢與自己對視、如同受驚小鹿般四處躲閃的眼睛，再到那微微顫抖、緊緊絞著衣角的手指……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像是無聲的坦白書，印證著她的猜想。
宿舍裡一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空氣彷彿凝固成了沉重的琥珀，將兩人緊緊包裹其中。只有牆壁上那架老舊的掛鐘，秒針固執地發出“滴答、滴答”的單調聲響，以及兩人或急促或壓抑的呼吸聲，在這狹小而密閉的空間裡交錯、碰撞、迴盪，如同無形的鼓點敲打在緊繃的神經上。
清冷的月光，如同偷窺者的眼睛，透過窗簾未曾拉嚴的縫隙，悄然溜了進來，在林依楠低垂的側臉上投下斑駁、搖曳的光影。
那光影如同最細膩的畫筆，將她精緻的下頜線條、挺翹的鼻尖、以及微微顫抖的長睫毛，勾勒得更加清晰而脆弱。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林依楠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她精緻的輪廓勾勒得更加立體。
蘇雯注意到，向來素面朝天的林依楠今晚的唇色格外鮮豔，像是塗了潤唇膏，卻又比平時更加飽滿紅潤。
“我都看見了，你還有什麼好遮的。”
蘇雯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不再滿足於言語的試探，猛地伸出手，一把精準地抓住了林依楠那隻還在無意識摩挲著印記的手腕！力道之大，讓毫無防備的林依楠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秀氣的眉頭瞬間蹙起。
蘇雯的拇指，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如同法醫驗屍般的冷靜和精準，極其輕微地、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在那塊淡紅色印記的邊緣，輕輕地、來回地摩挲了一下！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緊鎖住林依楠瞬間變得慘白的臉，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宣判：
“這個位置，”她的指尖點了點印記靠近髮際線的上緣，“這個形狀，”她的目光掃過那不太規則的橢圓形，“還有這個顏色深淺的變化……”她刻意停頓，看著林依楠的身體隨著她的話語一點點變得僵硬，“別告訴我，這是你自己能‘抓’出來的效果。”
“啊！”林依楠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燙到，猛地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巨大的羞恥感和被侵犯感讓她像觸電般猛地縮回手！動作幅度之大，甚至帶動了身體，手肘“砰”地一聲撞在了身後冰冷的書桌邊緣！一陣鈍痛傳來，卻遠不及心頭的驚濤駭浪！
就在她狼狽地穩住身形，試圖撫平狂跳的心臟時，慌亂中，她的手背不經意地擦過了外套口袋的邊緣！
“叮咚——”
一聲清脆悅耳、如同水滴落入玉盤的提示音，毫無預兆地、突兀地在寂靜的宿舍裡響起！
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腦海中閃過顧北送她手機時霸道又溫柔的樣子——他不由分說地把手機塞進她書包，修長的手指輕輕擦過她的掌心，留下一陣酥麻的觸感。
“這是......“
燈光下，一部嶄新的、閃耀著銀色金屬光澤、線條流暢優雅的智慧手機，靜靜地躺在蘇雯白皙的掌心！
蘋果手機！最新款！
蘇雯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瞳孔因為震驚而猛地收縮！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掌心裡這部價格絕對不菲的手機，又猛地抬頭看向一臉驚慌失措、臉頰還掛著淚痕的林依楠！
這……這怎麼可能？！
作為林依楠最好的朋友兼室友，蘇雯太瞭解林依楠的家境了！林依楠的父親吝嗇苛刻，母親軟弱，家裡經濟條件一直很拮据。
林依楠自己更是出了名的節儉，甚至可以說是摳門！
蘇雯眉頭皺得更緊了，連珠炮般發問：
“你什麼時候換的手機？哪來的錢買的？我記得你上學期還在用那臺老掉牙的諾基亞。“
林依楠下意識地掏出手機，螢幕上顯示著顧北五分鐘前發來的訊息：【還沒到嗎？】簡單的三個字和一個問號，卻讓她心頭一暖。
她慌忙想鎖屏，卻被蘇雯眼疾手快地一把搶了過去。
“蘋果最新款？“蘇雯翻看著手機，表情越來越嚴肅，手指在光滑的螢幕上劃過，“林依楠，你連食堂五塊錢的套餐都要猶豫半天，哪來的錢買這個？“
她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該不會是...“
林依楠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布料在她指尖皺成一團。她想起顧北送她手機時說的話：“生日禮物，不許拒絕。“
當時他霸道地將手機塞進她書包的樣子，眉頭微蹙，眼神卻溫柔得不可思議，讓她既無奈又心動。
那是她十九年來收到的第一份真正意義上的生日禮物。
“是...是學生家長送的。“
林依楠小聲解釋，聲音越來越低，“今天是我生日......“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個理由聽起來比剛才的謊言還要蹩腳。
“生日禮物？“蘇雯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在安靜的宿舍裡顯得格外刺耳，“哪個家長會送家教老師這麼貴的禮物？“
她盯著林依楠躲閃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該不會是你那個'男同學'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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