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初說得認真,包得粽子一樣的手略顯笨拙地叉著一塊羊肉,一陣晚風拂過吹動她鵝黃色裙襬,整個人顯得靈動嬌俏又有活力。
沈驚瀾墨黑的眸子閃過一抹驚詫之色,這麼容易就打發了,還說為了他。
他看著溫若初,炭火映在她的臉上,臉頰微微泛紅,鵝黃色紗裙偶爾隨風浮動,好像身上發著光,給這漫長無邊黑夜都新增了一抹鮮活色彩。
好像記憶中母妃冷宮裡的螢火蟲,自由來去只有四面院牆的夜空。
溫若初吃著羊肉,能明顯感覺到沈驚瀾在打量她,時而盯著她看,時而垂眸沉思,一臉心事重重的。
“你……琢磨我什麼呢?”
沈驚瀾無數次的偷看之後,撞上溫若初視線,面上極其罕見地劃過一絲不自在。
和賞花宴被世家小姐們圍住時的不自在不同,更像是源自情感深處猝不及防洩露出來的最真實的一面,轉瞬即逝。
沈驚瀾回過神,沉默一瞬開口,“沒什麼,我想起小時候和母妃一起抓螢火蟲,大虞好像很少見到……”
溫若初吃肉的動作慢了下來,仔細聽沈驚瀾年幼抓螢火蟲的事,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只是很意外,沈驚瀾居然在和她提他母妃?
書沈驚瀾唯一一次提起他母妃,是溫清柔給沈驚瀾送藥,兩人成為莫逆之交那段。
如今玉骨丹還沒尋到,劇情還沒進行到那呢,沈驚瀾突然提起為哪般?
溫若初瞅了一眼手裡羊肉,沈驚瀾不會是吃著羊肉想家了吧?
博陽侯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難得今日溫若初打了一場大勝仗,聽說溫清柔餓肚子被罰跪祠堂,馮文連烤全羊都沒怎麼吃,呼哧呼哧往祠堂那邊扇風。
夾雜著烤全羊味道的風飄到溫清柔鼻腔,早晨著急見凌玄澈只吃了一碗清粥,參加賞花宴一整日都沒顧上吃飯,眼下跪祠堂,涼意順著膝蓋往骨頭裡鑽,肚子餓的擰勁疼。
因為她私藏凌玄澈的帕子,娘也遭了爹爹訓斥,沒人來管她。
她假意暈過一次,看管她的嬤嬤去叫爹爹,結果什麼都沒等到,無奈只能起來繼續跪著。
溫清柔揉了揉腫痛的膝蓋,看向烤全羊味道飄來的方向,眸底湧動恨意。
“溫若初,這一巴掌我記下了,等我當上瑞王妃,就讓你跪在我腳下,讓你給我舔鞋底。”
溫若初吃飽喝足又睡了一大覺,一大早神清氣爽的,洗漱過後,沈驚瀾帶著金瘡藥進來。
“我來給郡主換藥。”
解開布條,露出傷處,她的手還腫著,溫若初直皺眉,她爹打她的時候是用足了力氣。
溫若初算是看出來了,有後娘就有後爹,於她來說那戒尺就是緊箍咒,放在那還好,拿出來,也夠她喝一壺的。
絕對不能讓白姨娘母女利用那勞什子戒尺,隔三岔五攛掇爹欺負她。
戒尺是聖人賞賜的,得讓聖人收回去。
“那個我昨天答應你要帶你去遊湖,我們下午去,我一會去趟宮裡,你先去南湖等我。”
沈驚瀾幫溫若初抹完藥,“郡主有事儘管去忙。”
溫若初特意讓沈驚瀾多纏兩圈布,只露出一個大拇指在外面,舉著兩個“饅頭”,滿意地點點頭。
一大桌子的美味珍饈,都是給沈驚瀾準備的。
溫若初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沈驚瀾端著碗,抬頭詫異看她,“你只吃了一碗粥就飽了?”
他注意過溫若初的喜好,一個小姑娘每天早飯都是兩碗粥,三張餅,外加兩個雞蛋,還要吃半盤子的肉。
溫若初起身捏了捏沈驚瀾肩膀,“我有事著急,你多吃點,我一定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