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沉聲開口:“不,現在還不是時候。皇后勢大,暗中還有三司勾連,連皇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若貿然動手,只會讓她先動手,殺了他們滅口。”
“那你讓我做什麼?!”牛河山猛然抬頭,渾身煞氣凜冽如冰刃,“你讓我像條狗一樣藏著縮著,看著我的兒子滴血、我的女人受辱?”
“不。”程依直視著他,緩緩開口:
“我要你變成狼。潛伏、沉默、隱忍,然後——一口咬斷她的咽喉。”
她目光冷厲,低聲道:
“你若真要救他們,就必須忍下這一口血,要咬牙活著,咬牙變強,把權、把刀、把人心,一點一點奪回來。”
“到那一日,你要讓皇后——親自跪在沈如汐面前,把她欠下的血,一滴一滴吐出來!”
屋內死一般沉寂。
牛河山緩緩抬起頭,眼神逐漸清晰,鋒芒畢露,彷彿在這一瞬間,從那個頹敗如泥的漢子,化成了一頭真正的獵狼。
他站起身,雙眼冷冽如霜,聲音低沉、卻透著沉沉的誓言:
“好。我這條命,從今日起,是為她而活。誰傷她一分,我便斬他一尺。”
“誰動我兒一滴血,我便血債百倍還。”
“皇后,我牛河山來了——你聽好了,我要你,把命一寸一寸,還回來!”
。。。。。。
又三日·昭華宮·行雲殿
窗扉半開,風過簾動。午後的陽光灑在青玉地磚上,斑駁如落花。程延昭歪在榻上,手中撥著一枚象牙棋子,指尖輕轉,眼神卻空落落地望著窗外那一枝未凋的紅梅。
這幾日,他裝病裝得頗為辛苦,好在父皇果真上了心。御醫連換了三個,連夜守診,連紫韻端茶的手都抖了幾分。
他暗自得意,也小有滿足:這下子,九妹妹該有足夠的時間脫身了。
可如今,已是第三日。
九妹妹卻依舊音訊全無。
程延昭眼中浮上一絲憂色,棋子“啪”的一聲落入棋盤孔中。他蹙眉,坐直了些,朝門外喊了一句:“綠蘿——”
綠蘿腳步匆匆進來,臉上掛著慣有的溫柔笑意:“六殿下醒了?要不要奴婢再給您熬些冰糖雪梨湯?”
這幾日顧明皇喝程依盡皆不在昭華宮,再加上程延昭受傷,綠蘿索性就過來照看著。
“我不渴。”程延昭眉頭擰得更緊,“九妹妹……還沒回來嗎?”
綠蘿眼底閃過一絲遲疑,立刻掩去,溫聲道:“殿下放心,九公主福澤深厚,必然安然無虞。”
可她話音剛落,便聽宮道遠處傳來一聲長長的高喝,穿過重重宮牆,震得人心頭一跳——
“陛——下——駕——到——!”
這一嗓子,宛如驚雷乍響!
殿中所有宮人霎時變了臉色,綠蘿更是眉目一凜,連忙躬身:“六殿下,快些更衣,皇上恐是專為您而來。”
程延昭心頭“咯噔”一下。
這三日他雖假裝養傷,卻也清楚父皇來得比往日勤快許多,幾乎日日探望,如今再臨昭華宮……不對勁。他忙起身披衣:“父皇怎會忽然來此?今日不是應在前殿召見兵部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