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這一聲,幾乎是從端妃喉中撕裂而出,淒厲尖銳,震得殿中宮燈微顫,眾人心頭驟然一緊。
她再也顧不得體面與分寸,重重甩開身邊宮女的手,幾步衝至殿心,直指婉妃,聲音因怒極而發顫,幾欲失控:
“婉妃!你竟敢屈打成招,逼迫本宮心腹招認!你這等手段,狠辣陰險,處心積慮,究竟是想陷本宮於不義,還是妄圖藉此除我後患、獨佔聖寵?!”
她怒容滿面,氣勢如火,眸中幾近噴出怒焰,一字一句,仿若利箭直射而出,將婉妃死死釘在了眾人的視線中央。
“她是我從家中帶進宮的女官,忠心耿耿數十年,從不離側——你一句逼問,就讓她汙衊主子,你心思歹毒至此,竟還敢在這裡裝作一副大度模樣?”
說到激動處,她幾乎咬碎了後槽牙,眼眶通紅,臉頰漲紅,指尖微顫,卻仍死死指著婉妃,恨不得將她撕裂於當場。
殿中頓時鴉雀無聲,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暴怒震懾得屏息凝神,連空氣似乎都凝結得沉重厚重。宮燈的火焰搖曳不定,映照出眾人臉上錯愕與不安的神色,焰影晃動間,恍若連影子都驚懼得顫抖。
然而,婉妃神色卻依舊如止水般平靜,面容淡然溫婉,絲毫不顯慌亂。她既未閃躲,也未急於辯解,反而垂下眼簾,凝視著跪地的女官,眼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那笑容中藏著深不可測的算計與自信。
她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和從容,緩緩開口,語氣溫和卻字字珠璣,彷彿一把無形利劍,鋒芒內斂,卻足以割破虛假的平靜:
“端妃娘娘,何必這般急躁?今日之事,既已到此,不妨先靜心聽聽賤婢細說一番,方可明瞭其中真相,再作定奪。”
話音未落,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眾人屏息以待,心神緊繃,誰也不敢輕易打斷。那一句話似乎為這場劍拔弩張的對峙投下了重重一擊,懸念陡然升至頂點,空氣中瀰漫著難以言喻的緊張與未知。
她仍是那副溫聲細語、不疾不徐的模樣,卻分明帶著一股逼人的從容與掌控之感,宛如柔水之下藏著驚濤,滴水不漏,反讓人不寒而慄。
她微一抬眸,目光輕輕落在那跪地女官身上,神色溫婉中帶著幾分憐憫,卻在眾人眼中,如同一柄無形的刀鋒。
那女官已是淚如雨下,身子微微顫抖,幾乎難以支撐跪姿,聲音哽咽低沉,帶著顫抖與無助,像是被千斤重擔壓垮的稻草: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不敢欺瞞……但奴婢實在……實在是被皇后娘娘逼得走投無路……”
話音未盡,她便忍不住抽泣起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錦緞地毯上,聲音哀怨而真切,像一把利刃刺進端妃的心臟。
端妃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詫與戒備,臉色驟然一變。
怎麼突然提起了皇后娘娘,下一刻,她猛然間意識到,婉妃這哪是對付自己,這分明是借自己對付皇后,有意在用自己來牽制皇后,借刀殺人。
端妃緩緩吸了口氣,心頭微微鬆動。既然婉妃主動將話題牽扯到皇后身上,想必皇后必然會出面護她一番,這反倒是一線希望。只要皇后插手,局勢或許還能有所轉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