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汐依舊一語不發,抱著小腹,身子微顫,血從唇角蜿蜒而下,在地磚上洇出一朵暗紅的花。她眼神渙散,卻死死盯著地面某一點,像是將所有的仇恨與屈辱都壓進了那目光深處,不肯讓一絲一毫洩露出來。
“倒也是個狠的。”沈皇后冷哼一聲,轉頭看向身旁的嬤嬤,“把她關在這兒,這幾日好生伺候著,若是有了身孕再來報我便是。”
“是……”嬤嬤低頭應下,額角冷汗直冒。
沈皇后理了理凌亂的髮絲,隨手將身上的外袍一拂,衣袂翻飛間,殺意一掠而過。
她轉身欲走,走至門前時卻忽然停下腳步。片刻後,她輕聲開口,語調溫柔得近乎繾綣:“你且放心,待你成功誕下皇子,我便放你一家人出宮團聚。”
地窖中,沈如汐聽到這句近乎溫柔的承諾,緩緩抬起頭。她面頰腫脹,唇角帶血,眉眼卻冷得像是三九寒霜,毫無一絲信任的情緒波動。那雙眼像死水,無瀾,卻透出一種深不可測的譏誚。
沈皇后並未回頭,只微微一笑,聲音宛若珠落玉盤:“你不是最重親情嗎?那就拿你最珍視的東西來換本宮要的。”她頓了頓,又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否則——你們全家,陪你一起葬身地牢。”
話音落下,她袍袖一拂,步履輕盈地踏出地窖。門再次“咔噠”一聲合攏,冰冷黑暗重新籠罩下來。只餘幾盞油燈幽幽燃燒,跳動的光焰像是噬人的鬼火,在牆壁上映出沈如汐瘦削、狼狽的影子。
……
西華門前,顧延州有一個帶著程依來到這裡,今日同樣是顧家二叔值班。
一見二人過來,調戲道:“今日沒有被巡夜侍衛抓到了”
顧延州笑意深藏,眼眸微微眯起,語氣淡淡:“倒不是沒被抓,只是咱們腳法好,躲開了他們的眼線。”
顧家二叔見狀,壞笑一聲,伸手指了指遠處幾株蒼翠的松柏,“你們可別太放肆,這邊可是西華門的禁地,夜裡守衛森嚴,若真被捕了,怕是要吃不少苦頭。”
顧延州沒答話,只是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寢殿方向。月色如水,灑落在巍峨宮牆之上,倒映著那道沉重而冰冷的門扉。心頭不免一緊。
“近些天昭黃宮不太安慰,”顧延州低聲道,聲音中藏著幾分壓抑,“所以打算回去住一段時間,還望二叔行個方便。”
顧家二叔見狀,拍了拍顧延州的肩膀:“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安穩回去便是,正好母親也想你了。”
顧延州微微點頭:“如此便多謝二叔了”說著拉著程依的手便往外走去。
程依一路上都沒有抬頭,此時見終於要出宮了心情大好,微微抬頭掃了一眼周圍的宮牆朱門,待回過頭了,正好碰到顧家二叔的目光。
顧家二叔微微皺眉:“你丫頭今日怎的如此白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