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低聲應了一句“是”,起身恭敬地退下,身影緩緩消失在帷幕後,只留下一陣微不可察的輕響。
沈皇后目光未移,靜默片刻,才將視線緩緩移向仍匍匐在地的柳嬤嬤。她的聲音輕柔,彷彿春日湖水般瀲灩,可語調一出,卻如同結著寒霜的刀鋒,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女人最近……怎麼樣了?”
沈皇后語聲平緩,彷彿只是隨口一問,然而眼神卻凌厲如刀,隱隱帶著審視與寒意,直刺人心。
柳嬤嬤聞言,心中一凜,雖知這問題終究躲不過,卻也早已斟酌好措辭。她不敢有絲毫遲疑,低垂著眉眼,語氣恭謹而小心翼翼地回道:
“回娘娘,沈如汐那賤人如今仍關押在地牢之中。奴婢命人日夜看守,不敢有一絲懈怠。為防她折了氣息、壞了娘娘佈局,特意命人照看飲食起居,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她這幾日身子反倒恢復得極快,臉上已見些血色。”
她語調微頓,才補上一句:“興許……再過些時日,便能延續龍脈,為皇上誕下子嗣。”
“啪!”一聲悶響。
沈皇后手中的摺扇倏然落地,重重砸在榻前的玉案上,扇骨裂開了一道細紋。她緩緩站起,鳳眸中騰起森然怒火,語氣中透著止不住的恨意與羞辱:
“她也配?那賤人也配替本宮為皇上誕下皇嗣?”
她鳳袍曳地,緩步走下雕花繡榻,纖長的指尖在案几上輕輕敲擊,每一下都像敲在柳嬤嬤的心頭。
“若不是本宮……身子有恙……”她咬牙切齒,眼底浮現痛恨與不甘,“豈容她那賤婢仗著幾分狐媚,玷汙皇家血脈?”
“區區一個滿是災厄的女人,也敢妄想金枝玉葉?”
沈皇后猛地收回目光,冷冷掃了柳嬤嬤一眼,衣袂翻飛,唇角卻勾起一抹薄冷的笑意,輕聲道:“既然如此……走,去看看她。”
她聲音平穩,卻字字含冰,如同寒刃貼頸。
柳嬤嬤立即彎身,低聲應道:“是。”
沈皇后轉身大步而出,鳳袍如焰,步步生風。她眼中殺機隱現,指尖緊握,顯然這一趟並非單純探視那麼簡單。
她要親自去看那賤人,要讓她知道:
——這世上,只有一個沈氏女子有資格母儀天下。
陰雲密佈的天色下,御花園一隅的石徑幽深,通往冷宮地牢的暗道口早已由柳嬤嬤提前清掃乾淨。沿途宮人皆退避三舍,不敢上前窺伺。沈皇后一身墨色緞錦鳳袍,繡著九鳳來儀的暗紋,衣袂翻飛如夜幕下的一團沉火。
她神色冷然,步履卻極穩,彷彿每一步都踩在人心深處,逼得人喘不過氣。
行至地牢前,兩側火把映照出牆面斑駁的溼痕。門前守衛早已跪地迎候,見她鳳駕至,紛紛叩首不語。鐵門“吱呀”一聲開啟,伴著陰冷的風和腐木的潮溼氣息,一道幽深甬道漸次展開。
沈皇后緩步而入,身後柳嬤嬤與兩名隨侍宮女緊隨。
她未多言,徑直朝地牢深處而去。鐵鏈撞擊石壁的聲響愈發清晰,隱隱還有壓抑至極的喘息聲——那不是病痛,而是掙扎後的一種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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